一
月上枝头时,夜如泼墨,星若明珠,谁在放烟花,开出满天璀璨,一朵复一朵,妆亮整个夜空,勾起心中涟漪层层……
那个小小的人儿,扶着渐粗的腰肢,挽着一个随意的发髻,就在跟前,触手可及,瞪着眼儿,含着浓浓的委屈与薄薄的恼怒!
方重仁倚栏而坐,微微笑,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就倚上了他的胸膛,带着凉凉的春寒之气,他终于有空想她了,实实在在的抱住,赶走满心的空落!
八角灯淡淡的光芒里,他看到了她余惊未醒!
“你做戏连带把我也算计在里头……”
依灵在忿忿不平,思及之前的胆战心惊,她有足够的理由生气,而他永远不惊不乍的口气,更让她气从中来!
他依旧笑,轻轻浅浅,在她额头落下一个怜惜的吻,用手搓了搓她脸孔上渐渐恢复的嫣然之色,将她深深搂紧。
“我只是不想你超心……”
轻轻吐了一口气,将几天来的疲惫一并渲泻了去,且笑,懒懒的望着夜空,看着那美丽的烟火如春花绽开,就这样彼此依偎着,便已心满意足……
“你害我气的差点吐血!”
方重仁抽回悠然的眼神,沉默,依刚才她气势汹汹想杀人的模样,不难想像她心里有多急多气多愤了!
“你居然一声不吭的又玩鬼把戏?”
他还是沉默!
“喂,干嘛不说话?”
依灵极不满的戳戳他厚厚而暖暖的胸膛!
重仁捉住她指控的手指,终于又笑:“我还能说什么话?你不是说过会信我的吗?”
“我……”
“既然答应信了我,还理外头的闲言碎语做什么?”
他挑眉看她,驳得义正严辞,见她词穷,想了一想,瞄了瞄那肚子,忽又是一笑说:“对哦,依稀记得,你以前很放心我的,倒是我总吃味,最近怎么变了性子,特别爱酸溜溜的,奇怪,都五六个月了,还在害喜吗……”
“方重仁……”
依灵窘了,想扁人,但是……有人噗哧噗哧闷笑着将她抱的紧紧,好像非常的得意!
“我喜欢你刚才那副模样?”
他真的很满意,莞然在笑,用力在她唇上狠狠琢吻了一下,吻掉她的羞恼,低低叹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依灵,你让我惊奇……”
“……”
他在说什么?
依灵很骨气的被他吻没了脾气,听得他的话,只能困惑的眨眼!
“想不起来了么?嗯,且想想刚才你是怎么跑进洞房去的……呵呵,到今儿我才发现,你急起来,底下生风,脚力比我还快!”
是么?
她迷糊着,有些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疾步如风的了!
烟花仍在不停在盛开,带来看烟火的人群喜悦的喧哗,大概是闹洞房的人被全打发了,庄里的人才在那边空地上放起烟火,再度将宁静的庄园闹个底朝天!
方重仁往那边投去一目,笑着让依灵坐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肚子。
那里有他的孩子,正脆弱的依附在宫体上,所幸三天药吃下来,已经无碍。但要是三天来,他若没有好好给她用药调理,这腹中的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脱落,弄不好就会坏了母体的安危。
所以,他没有另想法子将依灵自牢笼里救出来,也是想让她待在里头被迫静养,哪怕她会听到一些流言碎语,可能急乱了心肠,至少比待在外头,知道整个状况却只能干着急来的强……
她若知道明绢毒发昏迷,势必会守着她。依灵刚刚去蛊,元气大伤,可经不起这样折腾,所以,他默许了她被囚禁,也就三天时间,熬熬就过去了。
再则,他要救明绢誓必要放血,她若在身边瞧见他放出那么多的血来救人,会急坏,如此必影响他与杨鼎的救治计划,而且,他也不想被她瞧见自己虚弱的光景!
这些事,他都不想说与她听,只是风清云淡的一笑,说:“依灵,其实,我刚才打算去找你,他们一被送回洞房,我就转身往你那里来,生怕你听了外头那种喜乐会胡思乱想!可没想,抄了近路走去,翻墙才着了地,就见你火烧屁股似的,跑的堪比一阵烟,我跟在你后面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正好瞧见你别开生面的闹了一回洞房……”
什么?
他跟在后头把什么都全看到了?
居然等她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之后才出声唤她?
“方重仁,你……可恶……”
丢死人了,她涨红着俏脸,渐息的火气又被吊了上来,气恼的在他肩膀上用力拧了一下……
某个满面春风的男子在没心没肺的低笑!
“呀,别气,以后,我保证不闹你!”
朦胧的流光照着重仁脸上的温柔,他看着几乎快动真怒的小小女子,忍着笑,爱煞了刚才她穷紧张的样子……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了!”
依灵发怒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