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昨夜里,她只是尽诉别后的相思,等到说累,便在他怀里沉沉的睡过去,不曾多提了过去的点滴,想不到,他竟这么快想了起来……
重仁怜爱的在她唇上琢了一记,笑着说:“我只记得一些片断,并不完整……亏得你昨夜里给我下了一道猛剂,那些刻入骨子里的回忆全叫你给追回来了……”
他的笑里含着深意,听得依灵一怔,想起昨夜的销魂,脸儿唰的红成一片。
“咦,脸红的可煮鸡蛋了哦,昨儿可没见你有这么害臊的……”
他低笑的取笑,开怀的刮刮脸色生窘的她,那个老爱调侃她的重仁又回来了!
“方重仁!”
哦,真是丢死人了!被他这么一提,脑子里便浮现了昨夜她主动而热烈的画面,她忍不住懊丧的叫了一声,警告他不要那么嚣张可恶。
方重仁噗哧一笑,往她羞恼的唇角上咬了一口,执起她的手:她的手指上套着两个指环,一个套在大拇指,方方正正,另一个套在无名指,纤秀而精致!
伸手,他对她说:“该还给我了……既是爹娘当年的定情信物,怎能一起戴在你身上,给我套上……”
比翼齐栖环,虽不值钱,却是他给她的唯一的信物……
依灵掩着惊讶的唇,忘了羞臊,终于又盈盈笑出来,退下大拇指上的男戒,将其套上他的粗指!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不可以半路再弃我而去!”
她低低的索求。
他扬眉,执她之手落下一吻,应诺:“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昨夜里,他是记起了很多,可惜皆是一些朦胧的片断,幼年时笑傲山林,少年时豪门生怨,离塞后游历异国他乡,成亲后对她的若即若离及恩爱缠绵,一幕幕零零碎碎的过往在眼前掠过,隐约拼凑成不完整的过去!
他抱紧她:说:“过些日子我们回村住上一阵,故地重游,那些模糊的印记应该还可以记起一些来,等生了孩子以后,再带你一起去逍遥山水,去火凤国走走,去波斯逛逛……记得我好像在那边还买过一座宅子来了……嗯,你若记念清波,可让阿意捎信让他们一起回村来,我们可以一起走……”
他说了很多,说到最后,睇了一眼窗外的景色,牵了她的手道:“走,去透透气!好久没跟你一起去看夕阳了……”
他记起来了,虽然还记得不分明,但到底还是记得那些过去的!
依灵开心的轻笑着,满脸幸福,却不走,只是深深的盯视他!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重仁觉得她眼底有话,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问:“想说什么?”
对,她是有事要问,有件事,她怎么也琢磨不透:他既知自己是方重仁,有妻子,怎还会模棱两可的应付那桩婚事!
昨夜里一番浅谈,她因为疲惫而睡去,但她依约觉他这么做似别有目的,要不然,他不会故意这么的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默许’娶朴三小姐这件事,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诧异一睇,他轻笑出声,这丫头不全信她刚刚的说辞,当真是越来越了解他了,挑目反问:“你以为我能有什么盘算?”
“不知道!我不想猜!”
这个的心思太深,她触不到,但是,她有注意到刚刚他说话时,很有心的在看杨鼎的反应,含笑的眼深不见底!
他笑着拉上她往外走,又是斜阳西去时,东边的天,蓝的晶莹,西方的云红的璀璨,而整个客栈沉浸于金光闪闪里。
这些日子,他总是独自送夕阳,临风影斜长,有奇怪的思念于心头百转千回,而今日,那份寂寥因为有她在身边而消散不见!
出了门,就见秦山带来的人团团围堵在客栈外,个个磨刀亮剑的,直把客栈老板吓的直滴汗!
重仁并不受这些事的影响,拉她往高楼瓦台上观炊烟四起,看倦鸟归巢。
客栈门口处,他们看到杨鼎坐在那棵高高的杨树上,目光深锁在远处,也不知在守望什么!
重仁忽笑着冲她语意双关的说了一句:“有些事,不下重剂,根本就点不醒梦中之人!”
依灵疑狐不解,并不以为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废话!
那么他又在下什么重剂,想点醒的又是哪个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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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上穿雁峰,也知道松柏遍眼的林峰深处定别有洞天。
阿意他们被拦在了峰下,秦山只容方重仁与依灵两个人上峰。
等穿过一道暗藏在山洞中的甬首,豁然开朗后是一处山谷,气候湿润,遍地春花,灿烂的叫人心醉。
接到明雷信的第二天,重仁与依灵便跟着秦山回到了穿雁峰,在山下就地扎营歇了一宿,第三天清早便进了那世外桃园。
一番好走,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年代很久远的竹屋,古朴而清幽,一道雍容华贵的紫色背影就那么傲世独立的站在赤柘萝与赤珠蕾的尽头……
当依灵瞧见那一片艳极似红霞的花丛时,立即楞在了那里。
自从姥姥过世后,她就不曾再见过如此盛艳的赤柘萝,每一朵花蕾居然开的那么硕大;而赤珠蕾更是花开妖艳,株株与萝成双成对!
这里,花红柳绿,露水晶莹,晓晨明柔,缕缕轻雾飘摇,带着山风的微凉,宛若仙境!
头发半白的身影立在其中,倩靓傲然,自成风韵……
“他们来了!”
秦山在花丛前的碎石小径上停下步子,轻轻的向那人禀告,然后往外退去,守到远远的林子外!
那个身子一僵,转过身上来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孔,就好像岁月从不曾在她脸上刻下足迹,依旧丰腴而艳丽,目光却跟重仁一般深不可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