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见到叶染修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罗云意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叶染修也快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个人又是相视一笑,然后叶染修和北柳给梁老王爷、松风老人见礼之后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梁老王爷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其他事情,所以众人美美地吃了一顿河蟹宴后,便在新王府修建的后花园内坐了下来。
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罗云意、叶染修和北柳三人来到了后花园一处三层高的观景阁内,这也是新王府内最高的一处楼阁。
“浮州那边的事情彻底结束了?”三人坐下之后,罗云意便出声问道。
“是的,全部结束了!”北柳脸色显得有些沉重,为了北氏一族的长久安稳,他必须要将那些有异心有野心的族人灭掉,否则会给北氏一族带来更大的灾祸,但亲手斩杀自己的族人,他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锦之,你也不要太伤心,这都是那些人咎由自取,即便北氏一族团结起来想要复国那也是不可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而且皇上虽然封你为越王,你的妹妹如今也是太子妃,但你们毕竟刚刚归顺大禹朝不久,要想获得帝王的完全信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拿北柳当真正的朋友,罗云意才如实说道。
“我明白,正因为这样所以现在我想脱身做个自由人,北氏一族的族人需要融合进大禹朝,比起朝不保夕的海上生活,现在的生活会令他们更安稳富足,我不希望越王府成为下一个东南王府,我也不是下一个东南王,我倒是更愿意做北柳公子。只是——”北柳脸上带了一丝苦笑。
“只是什么?”罗云意不解地问道,之前北柳就说待东南事毕,他就想抽身过悠闲日子的,不过这个愿望怕是不能轻易实现。
“只是,脱身不易!”果然,北柳的回答在罗云意的预想之内。
“如今太子还没有继承大统,其他皇子又刚刚成年,野心勃勃之辈不少,朝中文武群臣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想这时候抽身当然不易,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不会允许的。”
在罗云意看来,叶祁虽然此时稳坐太子之位,但他同样也要应对随之而来的危险和暗箭,哪怕是有朝一日他当上了皇帝,朝堂里的纷争依旧不会停息,他需要更多忠心的臣子来助他完成大业,哪怕是他不那么信任的人,他现在也必须要好好利用。
北氏一族虽然是降国之民,但同样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北柳能够稳住东南一带,这对叶祁来说就是最大的助力,孝和帝要把大禹朝交到叶祁手中,就不会让北柳此时抽身,就像他不会让自己和叶染修抽身一样,哪怕叶染修在世人眼中已经变成了如今只会败家的“废王爷”。
北柳脱身不易,梁王府同样脱身不易,自己一家即便是躲到刻州来,很多事情怕也是会主动找上门来的,比如她就刚刚接到消息,丞相韩信祖已经启程快到刻州,至于他为什么要到刻州来,罗云意还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或许当初不该把北雀送到京城做佳女!”北柳有些悔意地说道,如果他将妹妹北雀嫁给一个普通人,也许她的生活会比现在更简单快乐一些。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说说之后的事情吧,你这个越王还得继续做,有没有兴趣继续和我合伙做生意?”罗云意笑着看向北柳问道。
“当然有了,跟着你这位大禹朝的‘财神’,想不挣钱都难!”北柳也笑着说道。
“东南那条通往刻州这边的水路打通,你们那里的大商船就可以在刻州码头停靠了,我们刻州人杰地灵,特产不少,运到你们那边也是能大赚一笔的,我听说沿海一带珍珠、海珠不少,到时候就麻烦越王爷多运送一些过来了!”罗云意这次看上的是东南沿海一带盛产的珍珠和海珠,这些东西只要经过刻州工匠的加工改造和重新设计,就能让其价值翻倍。
“没问题,你想要多少都有!”北柳回道。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甚至之后的很多年都要做大禹朝的越王,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已和无可奈何,他不愿意做新的东南王但又必须要稳住整个东南,也许等现在的太子成为了皇帝,他便可以放手离开去过自己想过的自由日子了。
“听说丞相韩信祖要来刻州了!”等到罗云意和北柳说完东南和做生意的事情,一直坐在旁边的叶染修才出声看着两人说道。
“你知道他来刻州做什么吗?”罗云意一脸好奇地看着叶染修问道。
“应该是为了出使封峙国的事情!”叶染修知道的比罗云意要多一些。
“出使封峙国是朝廷的事情,他来刻州做什么?现在你我都已经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他一个丞相亲自跑这么远目的没那么简单吧?”罗云意可不认为韩信祖一个丞相闲着没事来刻州玩,而且出使他国这种事情和她这个封主也没多大关系吧。
“皇上应该是想让你我走一趟封峙国吧!”叶染修语调很平静,似乎对于韩信祖的来意也已经知晓,两国友好出使,如今能担当起这个重任的,在孝和帝看来,除了自己和罗云意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们?”罗云意指了一下自己,“皇上不是答应太爷爷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找梁王府的人了吗?这才过去大半年,不会就反悔了吧?”
“你以为皇上这段时间为何积极地助你在刻州所做的一切事情,你写了一封加急奏折,所要求的他都尽快帮你办妥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便宜的事情可占,尤其你面对的还是一国的帝王。”叶染修是皇族子弟,更是梁老王爷教导出来的人,他不学帝王术却被教了臣子术,所以对于皇帝心思的猜测比常人总要准确几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任泽贤去东南的迅速也太快了,还让沐力跟着去剿匪,皇上给了我方便和好处,现在是让我回报的时候了!”而且她似乎还不能拒绝,连丞相韩信祖都亲自来了,这样大的面子,要是如叶染修所说真是让自己出使封峙国,她也只有答应下来。
“那你们去不去?”北柳看着两人问道,尤其是叶染修。
“意儿愿意去就去,不愿去就可以不去!”叶染修则是看向了罗云意,一切依她的意思办,毕竟现在刻州各项事宜在她的规划下正在稳步推进,他们若是这时候离开刻州,很多刚刚进行的事情怕是要耽搁起来。
“等韩信祖这个丞相来到之后再说吧,或许也不一定是出使封峙国的事情!”罗云意沉思之后说道。
九月初九若是在现代便是重阳佳节出游赏秋、观菊饮酒的好日子,但对这个时空的人来说,不过又是一个秋日暖阳的好天罢了,也就在这天的清晨,大禹朝的丞相韩信祖乘坐一艘客船到了刻州的通宝码头。
站在甲板上,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六座传闻中的刻州新浮桥,仿佛六条水龙静卧其中,江面之上大小船只虽然不是比比皆是,但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更有几艘大商船停靠在浮桥边上,码头岸上有很多背货的劳力,还有很多马车、驴车穿梭其中。
双脚踏上浮桥,韩信祖特意跺了跺脚,浮桥十分坚固犹如地面道路,而且连装货的马车都可以在浮桥上轻松自由地稳定行走,浮桥连一丝下沉晃动也没有。
走过浮桥来到岸上,韩信祖立即便被脚下的道路吸引,这样光滑美丽整洁的路面莫说别的繁华州府没见过,就是京城也没有这样的街道,哪怕是皇宫内院铺设的路面也都是灰色居多,更何况这些石板上还有栩栩如生的图案,他们这位梁王妃也太舍得下血本了。
不远处是一个热闹的旧集市,而距离旧集市百丈远的地方据说是正在盖建的新集市,已经有铺面宅院盖好了一部分,铺面都很大,中间的道路更是宽大,都快赶上京城大街的中央道路了。
新的通宝码头让罗云意在旧的通宝码头基础上整整扩大了五倍,韩信祖逛了一半就坐上马车往郊外而去,他决定等通宝码头完全修建完成之后,再来将整个码头都走一遍,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韩信祖来到刻州郊外的梁王府时,罗云意正让谷雨和翠儿从她房间里往外搬菊花酒,这是她刚从金玉空间里拿出来的,是去年秋日里她酿制的存在空间里的菊花酒。
今日她依旧邀请众人在王府饮宴赏菊,而众人一听说她要拿出珍藏的好酒来待客,一个个老早就来到王府等着。
“呵呵,合该老臣运气好,一来就有好酒喝!”韩信祖来到王府先去见了梁老王爷,见梁老王爷和叶染修、北柳等人都在王府后花园等着罗云意的好酒,便笑着对梁老王爷说道。
“你这个丞相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帝这次让你来是做什么?”还没到吃饭饮酒的时候,梁老王爷便出声问韩信祖,倒是一时听不出这位老祖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老祖宗,不敢瞒您,这次老臣来刻州确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年后皇上打算派使团出使封峙国,同时也会派商团一同前往,如今能担此大任者怕只有梁王和梁王妃了。”韩信祖倒是没有故意卖关子,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接对梁老王爷和众人说道。
一听韩信祖说这次出使封峙国还要派遣商团,罗勇峰、彭钊和司空弘三人就互相看了看,如果他们能跟着使团前往封峙国,那么一路上的危险就会降低很多,在封峙国经商也就更为方便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叶染修脸色有些微冷地看了一眼韩信祖,但韩信祖却没有被他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气势吓住,反而轻轻一笑。
“王爷若是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勉强,毕竟王爷身体还没有康复,此去封峙国路途遥远,即便是坐着神鸟去,想来到了封峙国还不知王爷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留在刻州静养也是好的,不过皇上也说了,梁王妃虽然已经不是大禹朝的户部尚书,但还是我大禹朝的公主,她能为刻州百姓殚精竭虑,想来也愿意为我大禹朝的百姓前往封峙国奔走一趟,皇上已经封她为正一品护国公主兼出任封峙国使团的最高指挥者。”说着,韩信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道明黄的卷轴,这便是皇帝让他给罗云意宣读的圣旨。
“看来,我是没得拒绝了!”罗云意抱着一个酒坛子刚好走近听到了韩信祖说的这些话,皇帝连圣旨都下了,这是一点儿退路也不给她了。
正一品护国公主这是连皇家的嫡公主见到都要行礼的称号,如今给了她一个与皇族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异姓大臣之女,这样的尊荣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罗云意若是不识好歹一点儿颜面不讲,不说皇帝那一关不好过,就是别人议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皇帝为何一定要意丫头去封峙国?”梁老王爷沉声看向韩信祖问道。
“回老祖宗的话,不是皇上一定要让王妃去封峙国,而是封峙国的国君几次三番来信函指定要见见咱们大禹朝的‘农神’,这一次之所以准许大禹朝的商团随行,也是因为想见王妃一面。”韩信祖对梁老王爷解释道。
“哼,他说想见就见,把我妹妹当什么人了,我妹妹现在不过是王府后宅的普通妇人,出使封峙国这样的事情找个大男人去更好!”哪怕是当着一国丞相的面,罗勇峰也敢如此说话,那个什么封峙国的国君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初沈天赐他们真该把封峙国给灭了。
“罗五公子,梁王妃可不是普通妇人!”韩信祖笑着看向罗勇峰说道,又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了罗云意。
事实上,自从罗云意担任大禹朝的司农官开始的那一天,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没把她当成过一个普通的女子看待,她能成为大禹朝第一位女司农官、女户部尚书乃是如今的正一品护国公主,这都不是靠皇家的宠爱或者帝王所谓的心思能得到的,她是因为自己真正的实力获得认可才有了这份无比至上的尊贵荣耀。
“意丫头,你若是不想去,皇帝那里自有我去说,我们家有个王妃就够了,公主的头衔不要也罢。”梁老王爷倒是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给皇帝和韩信祖,他们人都已经到刻州来了,清闲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呢!
韩信祖一见梁老王爷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苦色和担忧,孝和帝正是因为知道梁老王爷这一关不好过,所以才特意派他亲自来刻州一趟,不过有些事情他最好私下和罗云意来说,比起梁老王爷和叶染修,韩信祖觉得单独和罗云意商议出使封峙国的事情成算还比较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沉默,罗云意将酒坛放下打开,立即便有一股清淡的菊花酒香味飘散出来,她笑着说道:“今日丞相上门,先尝尝我酿的菊花酒,这可是极品菊花酒,寻常可是喝不到的,来,大家都尝一尝!”
“闻着这酒就不错,我今日可要好好地喝几杯!”司空绍率先笑着说道,然后吴宝等人也都笑着拿起酒杯要倒酒。
“能亲自品尝到梁王妃酿制的菊花酒,可是我的好福气,那我就更应该多饮两杯了!”韩信祖不再说出使之事,笑着和众人谈论起了罗云意的菊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