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芳稍稍偏头,错开他的手,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她应该在南寿山上。
阗侑没触碰到她的额头,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脑袋旁,他慢慢垂下眼眸不去看她,手也收了回来,“你受伤了,他把你带出了南寿山就离开了。”
修芳自动把“他”当成青止了,因为青玉手镯原本便是青止的东西。
“阿侑,看着我。”修芳突然道。
阗侑一愣,随即抬眸看着她,四目对视,修芳凝视着他的眼睛,他只觉得心跳快不少,脸好似也有些烫。
修芳却没发现这些,她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低声问道,“阿侑,方才你是不是帮我疗伤了?”
“嗯。”他轻轻点头。
修芳的心却沉了下去,若她猜得不错,方才自己陷入梦境中,都是阗侑的灰瞳所操控的吧,真不愧是灰瞳,竟然连她都敢动手,看来她要加快速度才行。
“阿侑,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不适?”
“不适?”阗侑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僵,她看出来了?
自从在妖魔森林一别,他很想再回到她的身边,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也好,只要在离她近的地方,哪里都无所谓,就算把他再次关在暗无天日的火狱里也都无所谓。
可是当他想要去稍稍地追随她时,他的力量却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杀人……
“阿侑,回答我。”修芳再次问道。
阗侑垂下眼眸,微微摇头,声音沙哑,“没有。”
没有就好。修芳松了一口气,灰瞳本性恶劣,她就怕他被灰瞳控制做出一些惹人生厌的事情出来。
“阿侑,我要去一个地方。”修芳还是放心不下,她要立马动身去寻找最后一味灵药。
“你答应我,在这里等我回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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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梓君
“修芳,你被世俗禁锢了。”
这是一句毫无情感波动的话。红衣青年的衣袍与修芳衣裙款式一样,因为他是按照她的衣服凝成的,他见过的生灵以及能听懂他无声言语的人,便只有修芳一个。
他看了一眼修芳离去的方向后,将目光移至万紫树上那被彼岸戳出的口,有些莫名地无奈。
红衣青年轻抬脚步,往她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修芳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指尖爬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雪。他欲要过去抱起她,然而有人却这般做了。
那人他还认得,用本源力量换取了一株万紫果,红衣青年顿住脚步,看着青止屈身抱起修芳,动作温柔,眼神里藏着他不懂的情感。
修芳,这便是你之前所过的那个人吗。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后,红衣青年才幻化成一道光,消失在原地。他又该独自守着六道规律了,孤寂而无趣。
山腰上,青止抱着修芳一步一步往下走去,风雪扑面而来,冰冷入骨,他怀里炙热得厉害,可怀里的人儿却一点凉得可怕。他未曾在南寿山施展过法术,她越直接同一棵树打起架来。
青止想要知道一人的行踪是很简单的事,但他想知道修芳的行踪却是很难的事,他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幸而的是,在神界时她曾赢了他的青玉镯,上面有他的法力。
赶过来时,他远远看到的是她倒下去的那一刻。
他身体抑制不住得颤抖,真是不公平,前世亲眼看到她倒在自己眼前,他无力施救,今世,他又看见了她再次倒在自己面前,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修芳,我反悔了,你要做的事情,牵扯到天道律令,我无法保证你最后的安危,我大概不能再忍受你一次又一次地倒在我面前。
人的欲望是贪婪的,而神也一样。
两人身上的气息开始缠绕起来,青止炙热的体温慢慢变凉,感受到她气息恢复正常,手脚开始暖和起来后,他再也忍不住体内的空虚,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一滴一滴往雪白的地面落去,血液融入雪中冻成一朵一朵冰花,魅惑而艳丽。
这是阗侑第二次见到竹染,没想到他还活着,目光落在他抱着的人上,垂在两旁的手不自觉握了起来。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那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青止扯了扯嘴角,他实在是不想阗侑出现在修芳身边,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只为救她的徒弟,让他怎么不心存羡慕、嫉妒。
可他没办法。
“照顾好她。”嗓音沙哑而深沉。
“你……”阗侑一愣,青止已经将怀里的人儿轻放在他手臂上。
青止忍住依恋的痛痒,放开了修芳,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再次道,“照顾好她。”
阗侑冷冷地看着他,“不用你来劳心!”
修芳做了个梦,她身死的那一刻,轮回井对她的召唤,黑色无尽头的道路,永无止境,那是她走过最惊心的路程。
她行走在漫无止境的迷失路途上,刻满了所有世间生灵的恐惧、寂寞,人、妖、魔、仙、神难以逃脱的劫数,逆天道,违背天命,下场悲惨。
修芳无声地笑了笑,天道,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很快,她嘴角的笑便凝住了,因为黑色的道路变成了火红的彼岸花,遍布她四周,一朵一朵妖艳神秘的花在她眼前演绎了生存与死亡。
她的同宗,在她眼前从落叶生根到开花,又慢慢凋零,最后化成灰烬,飘散在燃火中,新生,死亡。
画面不停地在她眼前重放,彼岸花的恐惧数尽融入她身体里,感同身受吗……
“修芳。”
“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