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很生气。
真的很生气。
两个人明明以前话都说的不多,出去了一趟之后居然变得那么亲密了。
没错,就是亲密。
尽管在到家之前,李平治已经将客印蓉放了下来,但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手还是握在一起。
因为李平治需要随时通过脉搏来查看客印蓉的身体情况。
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尽管这性命最多还能维持三天。
但在小萝莉巴巴的眼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说好的去买东西的呢?
买的东西在哪里?
怎么去了那么久?
以前姐姐一个人去买东西,来回两个时辰都不到,怎么这次两个人出门反而到了太阳下山才到家?
最最气人的是,为什么你们靠那么近?
手还牵在一起。
我都没这么牵过手。
八九岁的小丫头,有什么火气绝对是忍不了的。
一通脾气下来,李平治被弄得莫名其妙。
客印蓉倒是多少知道一些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小孩子使性子,打一顿就好了。
哎,可惜现在手脚没力气,那就虽然去吧。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上去哄妹妹。
“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难得的任性一回吧。”她心里想着,便对李平治说:“李大哥,我们去做饭吧”
李平治道:“好,我来做,你在旁边指挥。”
巴巴在一旁见了,更是火大,李平治的脸上多少还能看出点愧疚和欲言又止,可是姐姐是怎么回事?
“好,你们做放吧,看你们做好了谁来吃。”巴巴气极了,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制裁姐姐的办法,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
小孩子对付大人的绝招无非那么几个,一哭、二闹、三离家出走。上吊这个技能小孩子一般不会。
巴巴既然不哭不闹,自然便是离家出走了。
说是家,但这房子乃是寺庙的产业,她们姐妹两来此居住也不过三个月,平日里巴巴是很少出门的。
房子是在山腰,离山道几百米,巴巴平时很少出门,到了山道的时候便犯了难。往上是尼姑庵,平日她也跟着姐姐一起卖过香烛,所以这个方向是肯定不能去的。
“才不要这么轻易就被你们找到。”巴巴嘟囔着就往山下的方向走去。
其时,太阳已经落山,光线已经渐渐暗淡,巴巴心里的恐惧也渐渐升了起来。
眼看离山脚不过一两百米,巴巴已经不敢再走了。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借着月光,发现左边山道不远处又一块大石头,正好可以藏身。
“这里离山路不远,他们下山找我的话正好我能看见,哼”巴巴想着一会儿姐姐他们心急如焚的样子就想笑。
但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哪怕她长得再可爱,也不过是个孩子,下午等了那么久,刚才又走了一段山路,此刻停下来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儿功夫便靠着石头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巴巴被夜风吹醒,她揉了揉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怎么还不来找我,难道姐姐不打算要我了?不对,肯定是他们下山找我没发现我。”她心中渐渐得越来越不安,然后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到底是个孩子。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作用,她终于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就这样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沿着原路开始上山
夜深人静,蝉叫哇鸣,一个瘦小的萝莉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爬。好在十五刚过,月光明亮,否则她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还真不敢上去。
爬了好久,终于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喊道:“巴巴,你在哪里?”
大晚上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有人在找爸爸。
巴巴一听道这声音,便知道是谁,喃喃道:“死太监,臭太监,到现在才来找我,害我被蚊子叮了好多包,一会有你好看。”
嘴上说的凶狠,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开心。
女人总归是女人,哪怕她才八岁,但口是心非乃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天性。
听到李平治来找自己,她便也不着急了,慢慢腾腾的又走了几步,看到旁边的草丛,她眼珠一转,便躲了过去,暗道:“现在才来找我,看我不吓死你”。
李平治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便到了近前。
巴巴躲在草丛中正想着是等他一过来就跳出去,还是等他过去了再从他背后吓唬他。哪知道她抬眼一看,顿时心头涌起一团怒火,便什么计划也不管了直接跑到路中,指着李平治还有他怀里的客印蓉就是一顿大骂:“好你个死太监,好你个臭罗罗,我说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真不要脸”
说着便又哭了起来,边哭便道:“你们两卿卿我我好了,干嘛还来找我,然我喂蚊子好了,呜呜呜……”
李平治脸色很不好看,喝到:“胡闹什么,还不跟我回去,你姐姐,你姐姐有话跟你说。”
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这一下巴巴那个气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接连跨过三四个台阶,一巴掌抽在李平治的左腿伤口上。
李平治昏迷的时候,大多都是她在照顾,对他身上的伤口可谓了如指掌。
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力气始终有限,李平治哪里又会跟她计较。
见自己的巴掌对他竟没有效果,心中更是委屈,揉了揉拍痛了的小手,哭声更大了。
李平治以为她是太累,于是轻轻蹲下身子,道:“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巴巴不依,李平治又劝了好久,她才勉强上去。
李平治这才加快了上山的速度。
而从始至终他怀里的客印蓉一句话也没说,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朝阳初上,成都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从北门驶出,马车上竖着一杆大旗,上面镇远二字随风招摇。
马车前面两名高大的骑士腰杆挺得笔直,显得精神奕奕。再看他们的太阳穴皆是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外家功夫精深的高手。
马车后面是一辆平板马车,上面堆满了东西,尽是些米、面锅、帐篷等物资。
平板马车之后还是两名骑手,与前面的骑手一样的彪悍。
马车侧面也同样伴行了一匹白马,马上的骑手穿一身紫衣,腰挂两把单刀,额头上带了一个布箍,俨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女子叫做邓子玉,是镇远镖局的三当家,也是这趟镖的护镖镖头。
他们这趟护送的是人镖,雇主是两名女子,以姐妹相称,大的大约二十岁,小的约莫八九岁。
目的地乃是河北保定。
“呜呜呜……”马车里八九岁的小女孩脸上还挂着泪水,正是小萝莉巴巴。
她到现在都没能接受姐姐死去的现实。
客印蓉死了,死的比李平治预计的时间还早。
那日她和李平治找到巴巴之后当天夜里便撒手人寰了。
李平治按照她的遗愿,将她葬在了她父亲的旁边,第三日便带着巴巴一起来到了成都。
为了不节外生枝,李平治特地扮做了女子,穿了一身素色的粗布衣裙。
到了成都之后又找到镇远镖局,请他们一路护送。
有镖局一路打点,路上倒是能省许多麻烦。
“巴巴别伤心了,你姐姐也不希望你难过,乖。”李平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嗯,李大哥,我知道,可是,都是因为我,要是因为照顾我,姐姐也不会病倒。要不是我任性,离家出走姐姐也不会急的吐血了。”
李平治道:“不是你的错,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怪就怪我,医术不精,治不好她。”
巴巴抽泣着道:“不是的,呜呜,李大哥……”
李平治哄道:“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昨晚哭了一夜,早上起得又早,赶紧眯一会,还有,记得别再叫我李大哥,现在我是你姐姐,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