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湿漉漉搭在肩侧,关宁搓了搓发尾,搭着毛巾便出了卫生间。
一声叹息幽幽从客厅传过来,钻进时蓉雅的耳朵里。
“雅姐……”关宁轻声唤了一声,也不等时蓉雅回答,似根本不需要时蓉雅回答,“清安……去哪儿了呢?”
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就连分手都没分个干净。
不爱了,离开了,别恋了……随便给一个理由,再杳无音信,她都不会妄想这么多。
偏偏,这些原本该有阚清安结束的事情,都是由时蓉雅代劳,公事公办,跟平时谈论电视里里最新的新闻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别说抱歉了,怜惜都没有一丝。
时蓉雅一手扶在门框,一手松开衬衣两颗扣子。
她听到了关宁的询问,这个问题关宁明里暗里问了许多次,都被她躲避,关宁依旧没有眼力见,那些暗而不宣的隐晦,非要说得清清楚楚。
她去结婚了,她不要你了。
那么一瞬间,看着关宁落寞的影子撒在地砖上,时蓉雅想给关宁最后重重一击,揭开阚清安的假面。
于阚清安而言,你不过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并不特别,也不惊喜。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她是别的模样。
什么留学镀金,都特么是狗屁!
掐了一下脖子的肉,时蓉雅开口平稳:“她在国外,有自己的事业,不会回来了。”
万变不离的回答,多一分没有泄露,若是谎话,怎么可能会每一次都一样。
关宁信了,真的信了,也湮灭了最后的希望。
国外不能打电话?国外没有wifi?
到底是不爱罢了。
不爱,还将她哄骗到青城,给予她帮助,在她耳边书写了好多好多关于爱情的幻想。
阚清安若是去演戏,拿个影后都不是问题 ,一举一动演绎得惟妙惟肖。
当然,也是自己又傻又天真。
一夜之间,关宁长大了,对成年人的世界妥协,再也没有对阚清安的现在探究。
终于接受初恋结束的现实,也是在那之后,关宁的演技和情绪,有更好的控制,不再表里如一,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成年人。
关宁眼里的光灭了。
阚清安喜欢的那个关宁,也没了。
生活里彻彻底底没有阚清安的踪影,关宁丢掉了房间里关于阚清安的一切物件,小到刮眉刀,大到名牌包,收拾整齐给了时蓉雅。
“雅姐,这些东西挺贵的,你不要,便丢了吧。”
时蓉雅接过大口袋,直径走出门,扔进垃圾桶,没有一点犹豫。
哪怕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没人再提过一嘴那个名字。
又过了几个月,关宁才回神,问时蓉雅:“雅姐,要不……我交点房租?”
时蓉雅失笑,关宁哪是要交房租的表现,别人分手,恨不得跟前任完完全全脱离干净,关宁倒好,心大得还跟前女友的闺蜜住在一起。
“不用了,权当雇了个保洁。”
关宁咂咂嘴。
保洁就保洁吧,谁让她看了好几个房源,符合她能力范围内的,都看不上,看得上的,房租能顶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被阚清安带坏了,消费等级提高,吃什么都不得劲。
直到她狠心花了五十八块钱,吃了一碗牛肉面。
一边哭一边流泪。
从前她真的想的太过简单,因为一句喜欢,一句在一起,她心安理得接受阚清安的好,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的自己。
诚然,她所做的小事情,所付出的一丢丢小钱,跟时蓉雅口里的保洁,真真是相像。
不对等的爱情,终究没有好结果。
所以,在时蓉雅答应在一起后,关宁忐忑不已。
那时她还不知道时蓉雅的真实身份,假面上有车有房有存款的高级工程师,已经让她有了忌惮。
两人默契睡了又睡,没提过在一起,等于默认了炮友的关系,突然打破沉寂,把情爱摆到了台面,谁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没了退路。
蒙迩的小插曲,直到关宁打扮整齐,勾住时蓉雅脖子在她耳边申请出门才又被记起。
“要我送你吗?”时蓉雅拉着关宁搭在她胸口的手,防止她继续四处捣乱。
“想和你一起去……”关宁咬住时蓉雅的耳朵,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唇印。
蒙迩给的电子邀请卡没有规定人数,带个人并无大碍,只是眼前的人,并不需要她带,或许,她自己就要去。
作为老板,又在青城。
这次的庆功宴没道理不去。
可她磨磨唧唧折腾到不能再挨的时间,时蓉雅依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穿着睡衣在书房看电视剧,嘴角还残留吃薯片留下的残渍。
“你等等,我送你。”
对于时蓉雅的回应,关宁睁大了眼,表示不信,帮着把话往回收:“不用了,挺麻烦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时蓉雅而后的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撂下话就合上电脑,自己出了书房:“一起去。”
不过十多分钟,时蓉雅就从房间里出来,关宁在客厅假装玩手机,屏幕熄灭了又点亮,其实只是在程序列表上滑动。
原以为时蓉雅会盛装出席,熟知只穿了一套常见的墨绿色套装,知性温婉,脸上眉毛和口红,看不见别的彩妆。
一声响指惊扰了关宁的心理活动,彼时时蓉雅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走吧,快迟到了。”
只是粗略给时蓉雅看了眼电子邀请函,几秒的时间别说知道地址,换做自己可能连上面的主题都没看完,更别提时蓉雅那个‘门外汉’。
可时蓉雅并未再问过她地址,直径开了出去。
一路上车厢里没有交流,时蓉雅一贯话少,关宁更不敢说话,话匣子打开,庆功宴能不能去了,就不好说了。
可现在的模样,她们去了庆功宴,同样无法给彼此一个交代。
稳稳当当停在饭店的地下车库。
熄了火,时蓉雅没着急解锁,两个人待在狭小的空间里,车厢里的暖气一点点散去。
时蓉雅等了好久,从出出显露端倪到现在,她一直在等关宁开口。
如今临到门口,关宁依旧没有要摊开说明白的意思,只能自己来做那个开始的人。
“阿宁。”
“嗯?”关宁捏紧了双手。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我没……”下意识的,关宁想反驳,想装作若无其事,可她的话刚起了头就被时蓉雅打断。
“三年了,假装,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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