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组织的药物研究基地, 在糖业还没有回到公寓时, 就已经有人去通知了灰原哀。
得到自己每个星期都有一天假期这个消息的时候,灰原哀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当你逃离某个几乎一手遮天的组织后, 又被首领亲自抓回去,你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结果那个冷漠的疯子却拍了拍你的肩,准备要让你制造足以颠覆世界的药物。
任谁都会觉得——谁都会觉得, 未来数十年,自己都将如同游魂般存在于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基地里面, 这冰冷的金属建筑群就是未来的坟墓。
可在这种境地,有人忽然出来说这里其实是有假期的, 甚至是可以在假期里出去自由的活动。
也许有人会因此而生出‘待遇似乎也不算太差’的心情,或者忍不住的心思活络, 但灰原哀绝对不会——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里面一定另有目的,或许她在等着自己按耐不住, 去外界寻找帮助,或许是其他的试探。但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好心,真的让自己休息。
心绪风起云涌, 灰原哀面色沉静朝通知自己的人点了一下头, 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试验记录。
——千万别冲动啊,江户川。
她在心里想道。
先不管江户川柯南那边, 到底是在做什么。糖业回到公寓以后, 就被迫存档下线, 根本没有和上线前所期待的的那样通宵成功, 或者直接被防沉迷系统踢下去。
因为现实有人找她。
糖业恹恹的爬出游戏舱,扯过旁边的大围巾把自己包裹住。她姿态半点不优雅矜持的往圆墩凳上一坐,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
漆黑夜幕中有星星点点的白雪缓缓落下,冷意被隔离在玻璃窗外,暖气机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书房里面显得尤其清晰可闻。
“呜哇哇哇哇——”
突然弹出来的幽蓝色的视频界面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大哭,糖业把围巾裹得更紧一点,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基友那张哭的乱七八糟的脸映入眼帘。
看起来是真的哭的特别惨,哭声中偶尔夹杂着艰难的喘息,仿佛随时都要哭的背过气去。
“……大半夜的不睡觉。”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沟通的样子,糖业转向半空中另一个弹出来视频框,“怎么哭成这个狗样。”
基友b:“她老公没了。”
糖业沉默了大概两三秒,才迟疑的问道:“哪个老公?”
“最新的那个。”
“……噢。”
虽然嘴里应着,不过糖业是真的没想起来,所谓的最新的那个是哪个。那家伙平均每隔三天换一个此生挚爱,偶尔没跟上进度,就已经刷刷刷的更替过不知道几个了。
“不就是毁灭世界吗,毁灭世界而已嘛,让他……呜哇哇哇!!!”
糖业:……
糖业:…………
糖业:“你能不能醒醒。”
基友b早已经见怪不怪,又或者在联系上糖业之前,已经被对着哭了很长时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正心平气和的低头玩手机。
糖业觉得自己有点饿。本来好好的躺在游戏舱里,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她裹着围巾沉思了大概两秒,抬手在空气中划开第三个界面,准备叫个外卖。
外卖使人肥胖。
但是大半夜被从游戏里叫出来,听着嗷嗷的哭声,糖业觉得需要点食物还安慰一下自己。
等外卖机器人把热乎乎的宵夜送过来的时候,嗷嗷的大哭声已经变成了小声的抽噎。糖业听的有点莫名其妙,咬了咬吸管,吸溜两口饮料,开口道:“吃宵夜吗?”
哭到脸发白的基友a哽咽一声,嗓子还是哑的:“你请客我就吃。”
糖业立刻把自己刚才点的菜单原样点了两遍,外卖地址设置到两个基友家里。她低头对着盒子挑挑拣拣,半晌才捏起一块炸鸡翅:“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半夜里闹鬼呢。”
aa长叹一声,平复了一下自己伤心欲绝的心情:“你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是不会懂得我的心的。”
糖业:“……?”
“我给你举个栗子,就你最近玩的那个全息游戏,叫《第一恋人》对吧。跟你原来玩的那些游戏有区别吗?”
要说差别,从拟真度上,剧情流畅度上,npc智能上,以及各种细节的体验上,岂止是聊天的时候随便两句说的完的。不过糖业也知道,对方现在只是想抒发一下心里的情绪,并不想真的得到自己的回答,所以啃着香辣酥脆外焦里嫩的炸鸡翅,一边摆出悉听尊便的表情来。
“你以前玩那些游戏的时候,还不是通宵达夜的玩,可是有更好的游戏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舍不得,还不是头也不回的换游戏。”
aa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第一恋人》是个自由度超高,拟真度也超高的恋爱游戏,但是你游戏里的男朋友死了,你会觉得难过吗?”
糖业:“会吧。”
她没敢说自己男朋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个,里面还有不少是自己亲自谋划弄死的。
——都是为了事业。
“你才不会。”aa翻了个白眼,“对你来说游戏就是游戏,但是对我来说,纸片人都是真的。”
“你玩的明明是恋爱游戏,但是平时跟我们说的永远都是经营的事业线的情况。”
糖业嚼了嚼酥脆的骨头,觉得有点费解,反问道:“但我玩的好像就是事业线吧?”
结果问出来之后,aa看起来反而比她更暴躁:“那!不!一!样!你玩的是个恋爱游戏你懂吧?里面肯定有角色主动攻略你对吧?但你都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对吧?——你这个莫得感情的冷酷玩家!”
糖业:“……”
她茫然的和基友a对视三秒,转过去对上基友b的视线,对方一脸懵逼的看回来,显然也没能够很好的理解其中的逻辑。
“……行叭。”糖业没再反驳,“不过我还是没懂你想说的意思。”
aa:“……算了,我继续哭。”
短暂的通讯结束,书房里迅速安静下来。
慢条斯理的把一盒炸鸡吃完,糖业咬着饮料的吸管,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游戏舱上。线条流畅的机器安安静静的伏在那里,舱门刚才打开之后就没有关上,里面的每项设施都被调整成对使用者而言最舒服习惯的角度和距离。
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她安静的看了很久,游戏舱干净明亮的表面上倒映出玩家模糊成色块的面容。
……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