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当日一句醉话,竟换她今日凤冠霞帔,步履金丝。
常听师父言爱情,可未经人事的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自从遇见了他,一个叫做孙遇玄的男人,无聊的日子也变有趣,只要看见他的脸,就觉的幸福无比。
只是这些日子,从未见过小屁孩,那日无故一别,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冻挨饿,但想到那孩子的生存能力可比她强百倍,便就没有那么多担心了。
没有她在身边和他斗嘴,他过的应该更舒心吧。
看着身上的大红嫁衣,以及镜中那画着红妆的脸,她陷入了惆怅,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像是怎么都解不开一般。
他走到她的身后,手揽在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想师父,想我哥。”
“那有何难,我可以派人去接他们,如果你想的话。”
她闻言,立即摇头,像是被揭穿了心事一般。
她不想万倾知道她成亲,既然已经分开了这么长的时日,何苦在他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再去插一刀。
想了一会儿,她看着他说:“玄,你能带我去见下师父吗,我想给他老人家磕个头,谢谢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嘴唇贴在她的耳畔,低沉的说:“好,就算你想去天涯海角,我也带你去。”
他的唇沿着她的侧脸,来到她的嘴唇,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看着他被胭脂沾红的唇,咯咯的笑,然后手穿过他的腰,把脸靠到他的胸膛上。
“有你真好。”
“我是谁?”
“相公。”她甜甜的说,偷偷红了脸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傻笑到:“你是相公的小娘子。”
他抱着她,高大的身躯将她瘦小的身躯紧紧的包裹住,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替她顶着,话虽然有些俗套,但他就想这样护着她。
时空转换,不过眨眼的时间,他们便来到那个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熟悉的山与水,草与木,一切都熟悉的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以至于她不受控制的湿了眼眶,紧紧抓住他的手,寸步难行。
“我等你,快去快回。”他说,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手。
她点点头,一路小跑到师父的房间,生怕途中遇到那个人,她推开门,气喘吁吁的把它快速合了起来,一声师父卡在喉咙,久久未出声。
面前那一身素缟的身影,哪里是师父。
不朽吞吐着,叫了一声:“哥。”
当日分别时,他一袭红衣盛火,她一袭白衣赛雪,再见时,却完全的反了过来,她在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悲戚时,立即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哥,师父呢?”
他看着她,眼底冰冷至极,尤其在看到她的大红嫁衣那一刻,心中所掩埋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父尸骨未寒,你便急着成亲,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有个孝顺的徒弟。”
“哥……”
“我不是你哥。”他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你跟我,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抬眼,眼睛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情,他撇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喉中一阵苦涩,连装冷漠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可悲。
“你好好成你的亲吧,我跟师父的事情你不用过问,祝你梦想成真。”
她张着嘴,看着面前那人,一张自己总想却不敢想的脸,此时说出的话,却句句像刀子一样锋利,她还想要说什么,他却不容拒绝的说了一句不送。
她颓丧的耷下肩膀,呆呆的转身,他却在身后出声道:“等师父的头七一过,我就会下山,这个道观,你也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了。”
她听着他决绝的声音,眼泪淌了下来,她多么想说一声:“哥,你不要生朽儿的气。”可是话到嘴边,却只是沉默。
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不是每个原因都有理由。
事到如今,往事已经没有再提及的必要了,就让他这么一直恨着她吧,就让所有的解释都绞碎在肚子里,这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你保重。”
她哭着说完这句话,便迅速擦了眼角的泪水,推门出去。
他安静的坐着,与身上那寡淡的白,融为一体,一直盛放着坚冰的眼眶在不朽离开的那一刻,忽然决堤,泪水滴落在地上,好像他早已湿透的心。
不朽,其实我想笑着祝福你。
可我,始终放不下……
孙遇玄飘在离房间的不远处,将那房间里发生的事,尽收眼底,哥哥?只怕她口中的哥哥,并不是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的喜欢,想到这,他竟有些嫉妒。
他摇摇头,心想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了,看着那明明红着眼睛,却还要强颜欢笑的她,他想,就这么一直病下去也不错。
至少她在出来的那一刻,首先钻到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小猫咪,在他的怀抱里寻找温暖。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宠溺的说:“怎么了?”
“师父他走了,他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的手紧紧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这就够了。
“你忘了我是谁么。”
她闻言,连忙抬起头,一脸希望的看着他:“你……你能让师父复活?”
他摇了摇头,她不由的一阵失望:“你师父是寿终正寝,所以没办法再活过来,但是我可以招他的生魂来与你说话,见最后一面。”
她闻言,感激的看着他,他暖意融融的笑着,揉揉她柔软的发:“傻瓜,干什么这样看我?”
“因为觉的幸福。”
师父走了,哥哥也失去了,还好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疼爱我的你。
……
谁也不知道,这最后一次见面中,她与师父说了什么,以至于她在师父离开了以后,目光呆滞,反应迟钝。
他没有询问,这让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要急着去戳破,给对方一些空间,这样才不会落到互相提防的下场。
二人去集市上买了些东西,并去师父的墓穴处烧了些黄纸,正要返程,一个熟悉却又不熟悉的身影横亘在路途中央。
不朽皱眉,一句小鬼卡在喉咙里,未能说出口,因为面前的男子,没有丝毫的稚气,身姿挺拔,俊美无双,哪里还是与她曾朝夕相处过一段日子的小鬼。
这才过去了半年左右,他就长得这样高了,怎么可能会这么迅速。
“你……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了?”
孙遇玄打量面前穿着一声白衣的男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人类。
而无影,也在孙遇玄打量他的时候打量起他,只见孙遇玄穿着一身与不朽相配的红衣,他心下当即了然,面前的这男人,就是不朽即将要嫁的男人,一身鬼气。
无影想到与不朽分别那日,浓厚的鬼气,神经都不由的拉扯紧绷,是他从温泉中掳走了不朽,害的他与不朽分别了这么多日子。
他好不容易变成了自己最初的模样,却物是人非,她已成了他人的妻子。
倘若不是他将她掳走,现在站在她身边,与她成亲的人将会是他无影,而不是一个半路来到的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不朽准备与小鬼匆匆打个招呼就走,却不料无影竟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尖尖小齿。
“不朽,今日你成亲,难道不请我前去祝贺一番。”
“荣幸之至。”孙遇玄抿唇,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