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熇回到家,那面和汤还在地上躺着呢,她躺着指挥霍忱干活。
“你去,把地面收拾收拾,我那面啊可惜了……”
料绝对是十足的,可惜了她的菌可惜了她的海参,可惜了她的好心情。
霍忱反手抹布照着她的脸砸了过去。
“臭三八,闭上你的嘴。”
再不闭嘴,他就要打人了。
“呀呵,叫谁臭三八呢?”
寇熇一条腿搭在沙发背上,疼痛感肯定比刚刚好多了,但说一点不疼那纯扯,和他斗嘴转移注意力呗。
使唤他干完活,又使唤他给自己煮面,煮不好又乱喊乱叫的,顺带着埋汰他几句。
“大小姐,吃饭啦。”
端着面咬着牙恨不得一下子摔在她脸上,寇熇警告霍忱,“小霍忱,你可得对我客气点,你吃我那么多的饭都是白吃的啊。”
霍忱咬着后槽牙:“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把碗摔你脸上了。”
“你不摔那是因为觉得我长得好看。”寇熇撕开他虚伪的面具。
搞的好像大哥瞧不清二哥的内心似的,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一清二楚。
“对对对,你长得好看,比牛魔王长得好看。”霍忱认输,和她斗嘴永远都不带赢的,“你说话能不能别学我奶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喊自己就小霍忱小霍忱这样叫。
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
接过来筷子,要坐起来,结果角度没找好又躺了回去,霍忱没好气的扶了她一把,把人推起来。
“有没有辣椒?”
这面里面没有点颜色,没办法下嘴啊。
霍忱不喜辣,他做东西自然是不放辣的,又站起去找她家的辣椒酱,翻腾半天也没找到,到底不是自己家,他门不清啊,寇熇坐着告诉他在哪里哪里,他说:“你现在吃辣的能行吗?”
“大哥,我是烫伤,我不是被割伤,有什么不行的。”
辣椒酱丢给她。
吃过饭他去刷碗,他不刷也没人刷啊。
可能是正在药劲上,寇熇吃完就睡了,趴在沙发上睡的挺好,就是没什么人样儿,用霍忱的话说,吃饱了就睡,她就是个猪!
他不耐烦回家被自己奶奶唠叨,就随意找了个沙发半瘫刷手机,倒不是玩什么游戏,之前把复习资料都拍了拍,正好瞄几眼,虽然努力也晚了,那还得试试看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她小声哼哼。
哼哼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药劲过了。
寇熇的脚趾抠着沙发,她难受啊,虽然还在睡,可疼是有感觉的,顺着脚面开始蔓延往下,一开始是撕扯的小疼痛感,慢慢就变成了肉疼,整个脚面紧绷着的疼。
疼醒了!
脸上都是汗。
没办法睡,疼的根本睡不着。
“你还没走。”
寇熇努力把自己的脸往沙发里埋一埋。
那药多久还能再吃啊?
不行了,扛不住了。
坐了起来,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药盒。
霍忱:“你那药刚吃过不到两小时。”
饶是再没常识,他觉得也不能吃的这样频繁的吧。
寇熇摇头:“不管了,我实在太疼了。”
脚疼的不行不行的,控制不了啊。
“医生讲不是不让你一直吃止疼药的。”
“你别管我行不行?”
霍忱举手投降。
行行行,你自己的身体你说了算。
寇熇吃了那药,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咬着牙关硬挺,等着疼痛劲过去,她想自己保持一种僵的姿态可能就不会疼了,但很明显这只能骗骗自己,骗不了感觉。
“那药膏你递我。”
霍忱去拿她鞋柜上的药膏,见她坐了起来,然后开擦。
他五点半下的楼,他奶现在是带着买年货,遇上便宜的就买一些,遇不上反正也不着急,再说家里也没几口人吃不了那么多,过年儿子们还多多少少能给她送过来一点,带着买就行。
正在做饭呢,见霍忱下来了。
“吃饭了吗?”
成天混在人家的家里。
“没呢。”
“我家又香灰没?”霍忱问。
“要香灰干嘛?”霍奶奶一脸纳闷。
这香灰啊都是平时烧香积攒下来的,霍忱小时候总受伤,受伤了她就用这个给霍忱擦,那电视上总讲什么偏方不好用啊能治死人啊,那她孙子不也活的好好的,活的挺健康的。
“那个二货把脚烫了,疼的不行。”
霍奶奶想想:“你等等。”
她去扒拉香灰,然后亲自上了楼,去看看寇熇的脚,然后一股脑的给涂的好像稀泥里走了一遭的样子,寇熇很是无语,躺着看着霍奶奶扶着她的脚往上面认真涂,她才没反抗。
她喜欢看这张老太太的脸,属于长辈的脸。
她奶奶长得一点都不善良,对她就更没什么感情,她小时候受伤也没人管她,家里都是男人,男人带孩子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她跌了摔了哪里流血了,她爸药都不给她涂,扯着背心那么一绑,等伤自己好,这也得亏自己命大,不然早就不知道死哪国去了。
“奶奶,这香灰不干净的吧。”
弱弱讲了一句。
霍奶奶振振有词:“你呀别信那些医生讲这个那个的,那以前就都这样治病的。”
寇熇笑:“被你们这样治的人也是命大。”
霍奶奶找出强而有力的依据进行举例说明,“霍忱那脑袋破了都是用香灰治好的。”
“难怪他脑子那么不好使。”
啧啧啧,可怜啊。
“行了,疼的时候拿点冰冰敷,应该好使。”
霍奶奶老娘还在家里呢,也不好在楼上多逗留,用围裙擦擦手,看着霍忱又看看寇熇,“你呀好好劝劝他,你说的话他还能听几句,你说他堂哥放假回来了,他就连个影子都没不见,自己没爸爸,还和大爷把关系拉的这样远。”
她这一颗心都不够操的。
“奶,你回去吧,我说他。”
霍忱撇撇嘴。
你说?
你说个屁!
自己家的事儿搞清楚了没。
寇熇等门带上,闲凉凉数落他:“你奶讲的话你听见没有啊?”
“你少管我闲事。”
“稀得管你,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用你为我好,你管好自己就得了。”
霍忱一脸嫌弃,我用你管我什么啊?把我管的和你似的?
“你干嘛那么烦你大爷?”
她觉得和叔叔大爷来往这不是必须的嘛,你看她小时候就是别人家长大的,谁家都去串门,和她爸一生气更是家都不回。
“谁规定我必须得和他们好?”
“那还算什么一家人。”
“本来也不是一家人。”
寇熇皱眉看他:“其实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应该会亲的吧。”
“大爷再亲,也不如大娘不亲。”
他不喜欢霍磊他妈,当然也轮不上他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不来往躲远点不就好了。
“说的倒也是。”
寇熇吃完那药又精神了一会,霍忱回家吃饭,吃完饭没等他溜,就被他奶硬给拽去霍磊家了。
霍奶奶不管那些,孙子放假回来了,她得登门来探望探望,不然大儿媳挑理怎么办,带着霍忱去市场买了些吃的然后拎着上门,他们来家里都快七点了,都下班在家里呢。
“妈,进来进来。”
霍磊他爸一推门瞧见是自己妈,让老太太赶紧进门。
霍忱跟着进了门,当大爷的看看霍忱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霍忱,但老婆总背后讲一些话,他也没办法,自己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也不好让人孩子多想瞎想。
“霍忱啊桌子上有水果,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当大爷的招呼着侄子。
主要平时霍忱也很少会登门来家里。
“妈。”
霍磊他妈踩着拖鞋出来,和自己婆婆打了声招呼。
“大妈。”霍忱叫人。
“嗯。”
霍奶奶不喜欢霍磊,可表现出来的霍磊就是她的心头最爱,她怕大儿子被踹啊,那些个儿子老婆跑的跑,离婚的离婚,这是唯一幸免的了。
老太太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丰富多彩,一聊天谁家儿子都离婚了嘴一撇,任凭她过的多不好都可以嘲笑你家,离婚就是错嘛。
“霍磊这念了书气质都不一样了。”
不一样啥啊不一样。
霍奶奶心里冒出来一道真实的声音。
老霍家轮脸蛋的话,霍忱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霍磊长得不难看,但和霍忱一比,没办法比那种。
“你奶来了,叫人啊。”霍磊他妈数落儿子。
自己这儿子也是话少,见到谁都这样。
“奶。”
“霍忱啊,你和你哥进屋去说说话。”
霍忱坐着没动,“你不说坐坐就走嘛。”
霍奶奶:“……”
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啥时候说过这种话?
“妈,你们吃过没有?”
“吃过了,你们还没吃呐?”
“吃了,就霍磊一个人没吃,他想吃煎饺。”
霍磊他妈打过招呼就回厨房去了,给儿子弄煎饺,霍磊他爸说着话呢,她就端了盘子出来,当大爷的不能不让让霍忱,就对自己老婆说:“你回去再拿一双筷子。”又看霍忱:“你大妈这饺子煎的可好,你也吃两个尝尝。”
“他吃过了……”
霍奶奶不太想让霍忱吃,想吃饺子回家管够吃,何必叫他大妈给弄呢,人家愿意弄还行,不愿意弄吃人两饺子还得受人一通埋怨,不划算啊。
霍磊他妈是不爱弄,她都关了火了,再说婆婆不是说霍忱已经吃过了。
“霍忱,来尝尝。”
当大爷的愣是没瞧出来现场的气氛,或者说他瞧出来了,但是他只当做没看见。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一点饺子而已。
“霍磊啊,出来吃饭了。”
当大妈的回了厨房去拿了筷子,拉着脸又回到了客厅里,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敢情你就动动嘴皮子,你心疼你侄子你去给煎啊。
“我在房间吃。”
“霍忱去你哥房间一块儿吃去,我和你奶奶讲几句话。”
当大爷的把侄子硬推到自己儿子的房间,霍奶奶纳闷,和她有什么话要说?
“妈,明年霍忱就要考了,考上了这学费……”
虽然说国家各种减免,那也不少钱呢。
可能是今儿他高兴,一高兴嘴上就没把门的,“等霍忱上大学,我这个做大爷的牵个头,再怎么说他爸没了,我和他二大爷帮着凑凑学费……”
一家拿个几千的也不是拿不出来,第一年的当大爷的都给出了,面子上也好看。
霍磊他妈脸色立即就变了。
和她商量过了吗?
提都没提过,你张嘴就来?
你们可真是都是姓霍的,我是个外人,那还要我这个外人干什么啊?
霍奶奶皱眉:“用你显摆什么,你自己家过的多好过的不差钱了啊,他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当奶奶的这个时候真不是认为孙子不争气,而是话不得不这样讲,这样讲总会有人高兴的,把姿态放得低低的,谁也不至于和霍忱过不去:“现在学生念大学都有助学贷款,考上了有国家呢,考不上就大家都不用操心了。”
霍磊他爸面儿上有些尴尬,他讲那话都是好意。
倒是霍磊他妈脸色缓过来许多,劝着自己婆婆:“妈,别那么说霍忱,霍忱还是三中的呢,霍磊就连个重点高中都没上不也念大学了。”婆婆说话太伤人了,那孩子其实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你说多可怜啊,原本好好一个家,就算是爸爸没了,赔了那么多的钱可以过更好的日子,结果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霍忱有霍忱的造化,我看霍忱将来弄不好还是霍家混的最好的那个呢。”
她是为了安慰老太太,心里倒不是这样想的。
“我只求他别惹祸我就满足了,其他不敢奢求。”
霍磊和霍忱在房间里吃煎饺,中间霍磊出来一趟,他没吃饱,自己又拆了一袋饺子然后煮熟了端回房间了。
“霍忱,你吃吃这个,这是我最爱吃的馅。”
霍磊还挺有哥哥的样儿,他虽然不主动去找堂弟玩,但堂弟登了门那就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