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一起回到我的休息间。一个香水纸包装的圆形礼盒被送了进来,雪白的绸缎系了个优雅的礼结。
谭寒望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也不知情。打开卡片,格式十分眼熟:“7点半。我来接你。黄。”
“太子爷,他今晚约我。”
谭寒眼神复杂,皱了皱眉。
回到家,我洗了个澡,打开礼盒。是某奢侈品牌的新款设计,深红色晚礼服,对身材要求极高,稍有不适,效果就搭不出来,幸好我穿得刚刚好。没告诉过黄锦立我的住址,但他这么胸有成竹,约莫是自有渠道。
约的是7点半,黄锦立却迟到了十分钟。
还好我不是小菜鸟,不会就此焦虑、坐立不安。我慢悠悠地喷着香水,甚至还站着看了几个宠物搞笑视频,才不急不缓地下楼。
正好,7点50。礼尚往来。
黄锦立靠在车边,透着一股子慵懒的雅痞味道。
见我迟迟才出现,他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春风般令人沉醉。黄锦立极有风度,为我打开车门,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执起我的手,道:“今晚你是最美的女神。”
不上钩。
径自坐到他的副驾,黄锦立微微挑眉。
徐徐的夜风吹在脸上非常清爽。
“你是带刺蔷薇的薇?” 他率先开口,试探,又打压。
“怎么,想被刺刺看?”
“我对白玫瑰的温柔更感兴趣。”话中有话。
“那得防微杜渐了。我是防微杜渐的微。”
“防微杜渐?”他似乎对这个成语有点感兴趣,低声重复了一遍。
没错,防微杜渐,扼杀一切不好开端。傻白甜,是担不起大风浪的,绝不走错,才最重要。
“中国字博大精深,危险的危,也很适合你。”黄锦立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车子停稳,他下车,再次替我拉开车门。
月色下,黄锦立的侧脸很英俊,他示意我将手递给他。微风吹拂着夜晚的树,有夜鸟低低叫着。我们挽着手臂前行。
别墅位于半山腰,前庭花园有绿色长叶植物,还有孩子们玩耍的滑梯和秋千,让整个别墅多了几分温馨与活泼。
树枝伸得有点长,一不注意,勾住了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散了。”黄锦立只是笑,笑容有点顽劣,却并不动手帮忙,似乎想看看我会怎么应对。我心知他的坏心思。
如果我是危险的危,那他便是顽劣的顽。
女人,尤其是女明星,通常可以化妆两三个小时,发型更是气质的重心。曾有位女明星,也被树枝勾住长发。她性格一直很清冷,所以她没动手,身边的男士就已小心翼翼帮她解下,宛如对待最珍贵的珠宝。
我朝黄锦立微微一笑,用力将头发甩了两三下,慵懒的卷发像海浪一样跳跃着,转眼间变成了随性的披肩长发。月光随着暗香浮动,有不知名的花蕾静开。
黄锦立脸上闪过一次诧异,月光下,他的眼底多了一份新奇。
我用下巴朝他点点:“拿枝花给我。”
他顿了半秒,转身摘了朵柔白的花,树影颤动。我伸手接过,抚了抚长发,斜插入发间。黄锦立再次新鲜地打量着我:“你一向这么随意?”
“曾经,有个人,让我模仿一位很优秀的女性。成为她那样。”我意味深长地说,“你猜,我当时怎么回答的?”
他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
“我说,不学她,我也会很棒。”
黄锦立大笑。
“野心家。”
我看着他,笑而不语。
“正好,我有礼物要送你,不过,只送一晚。”他卖着关子。黄锦立从车里拿出一个长形礼盒,他的态度很小心,星光下,深色盒身泛着温润的光泽,极有质感。
我微微诧异。
珠宝首饰?难道有什么不寻常的?
“闭上眼。” 黄锦立命令道。他绕到我身后,拂开我颈间长发。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项链。因为合着眼,细小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我脑海中浮现出黄锦立的手。他的手指很长、很瘦,搭在黑色方向盘上,显露出一丝挑剔的感觉。内心莫名一阵战栗。突然,脖颈一重,凉凉的,项链戴了上去,调了调位置,最后被轻轻扣好。我和他挨得很近,我几乎闻得到对方身上好闻的男性冷香。黄锦立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带来一点点电流。我尽力让呼吸平缓,告诉自己,没什么,心却跳个不停。我太过忽视他的男性魅力。晚风吹拂花枝,远处小提琴悠扬。树林发着沙沙细响,夜露侵袭肌肤,他的男性气息却包裹着我。
“好了。”他迷人的手指放下。
我的心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挨得太近了,刚刚。
摸了摸项链,我低头一看。
钻石在月光下璀璨动人,这,这不是林萱的那串吗?我抬眼望他,有些惊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银辉下,黄锦立眉眼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抹温柔。黄锦立怀念地凝视着钻石吊坠,细长挑剔的手指划过最下面的那颗钻石,它的形状犹如一滴眼泪。
我听到他低低呢喃。
“云修说,你跟林萱很有缘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无声地抚摸了下项链。
那位影后吗?
金漆铁艺大门打开,悦耳的音乐声就清晰地印入耳中,天使雕像喷着清澈的泉水。黄锦立让我挽着他的手臂。我们踩着红毯,缓缓步入。在场的皆是名流,衣香鬓影,黄锦立盛名在外,还不到一会儿,我就收到了无数揣测的“大礼包”。
我一边露出演艺圈中的职业微笑,一边同黄锦立低语:“如果能够开启弹幕模式,我肯定早就被刷了满屏。”
“你不是绯闻女王吗?”黄锦立在我耳边道,“应该习以为常了吧。”
“承让承让,有你在,我甘愿屈居。”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黄锦立低头一笑,看着我,黑若点漆的眼眸容易瞅得人心猿意马。当然,我没有。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从旁边经过,我端了一杯红酒,晃了晃:“是没发现我,还是没发现我有趣?”
“这是道送命题。”他桃花眼眯一眯,低低笑,“我们男人是不会上当的。”
我假装遗憾,摇摇食指。
“那也就失去了得分的机会。”
黄锦立大笑,又吸引了一群视线。
突然,他伸手,搂住我的腰身就是一带,我一怔,连忙快速跟上。我们和着音乐跳了几步,尽管我一只手里还拿着红酒,但我俩配合得很不错。马上又有许多人诧异羡慕地看着我们。黄锦立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反而狡黠一笑:“现在能得几分?”
我同样笑了笑。
“你看你自己的表现,觉得能给几分?”
黄锦立再次笑了起来,他大大方方牵着我的手,笑声爽朗。我被他带着走。他天生就具有雄性领袖魅力,众目睽睽下,反而越发慵懒而优雅。很多男明星都被他秒杀。人未走近,已先声夺人:“云修,看我带谁过来了?”他音量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却正好都听得到。
我心口一震,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黄锦立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圈中身份,本就充满了传奇色彩,极具话题性,现在他这一句“看我带谁过来了”,更是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顿时,我成了全场焦点。
“这女的是谁?颜值好高。”
“怎么让黄锦立这么重视?”
“难道是黄锦立的新女友?还是未婚妻?以前从不见他向其他人介绍。”
“哼,什么未婚妻,不就是那个一向喜欢炒作的宋微吗?虽然人是挺漂亮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搭上了太子爷……”
这些窃窃私语……
我面带微笑,在一片议论声中,落落大方地向云修道谢:“又见面了,谢谢上次慈善晚会,你们让我拍得这串项链。”
杜云修就是上次慈善晚会的主持人,多次获得影帝荣誉,他与封景并肩而行、不离不弃的关系更被大众所知。
“欢迎前来,”杜云修没有给我难堪,反而尔雅一笑,他的目光落到了我颈间,眼底多出了几分怀念与感慨,“你也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我被这种眼神打动了。影后林萱,最值得骄傲的,不仅仅是这些年被粉丝念念不忘,还有在这个圈子里能有如此挚友吧。
“真让人怀念。”黄锦立见缝插针,“云修,你觉得林萱的这串项链宋微戴起来如何?”
影帝,太子爷,我,我们几人在一起就是一个核反应堆。所有的人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黄锦立上一句话挑起了在场人的好奇心,这句则如同一滴水滴进了油锅,全场哗然一片。
“居然是林萱的项链?慈善晚会上的那串?”
“不是说送人了吗?怎么还在宋微那儿?”
“报纸上说她送的就是黄锦立啦!没看今晚黄锦立带她过来了吗?”
“可是黄少这个大男人要项链干吗?项链都是送女人的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戴在宋微脖子上?”
“这,我也不清楚了。也许报纸上乱写的?”
声音比刚才还要强烈,几乎变成公然的讨论。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黄锦立不是随意邀请我,将我带至私人party,他实际上,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无论挽着我进场,还是佯装亲密私语,先前的种种,都是故意引人注意——为了现在这一刻,让在场所有的嘉宾做个见证,林萱的项链还在我手上。媒体爆料我将从云修那儿拍得的林萱项链,特地赠送给他讨其欢心。现在,黄锦立就让大家在云修面前,亲眼做个见证!
我禁不住打量了黄锦立一眼,不禁想到一句话:有手段的男人尤为性感。
黄锦立脸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人群虚化在他周边,金色的光打在他优雅的礼服上。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他的袖扣古董而别致。眉毛浓黑,眼尾压出风流的线条。
英俊得不像话。
我快速敛下眼帘,心却莫名跳快了几步,握着红酒杯的手紧了紧。
“我相信林萱的眼光。会喜欢上同一串项链,说明你们有缘分。”云修缓缓开口,暖流一样流进我的心里,“你戴着,很好看。”
林萱是何等人,我怎么敢和她相比?
从没被人这样评价过。
可是,当那双清雅的眼睛看着我时,一瞬间,我的内心迸发出一种被真正信任和被尊重的感动。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之前那些闲言闲语彻底消失。
突然明白云修为何会被人敬佩。
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刚才黄锦立的那一番话就是为了用他的回应来反击不实报道,彻底推翻先前误解。
我不过是个二线艺人,云修却是影帝。他本不用为我解围,可他做了。因为他明白,可能对他来说,只是短短一句话,对我演艺生涯的影响却很大很大。
小提琴声再次响起,在大厅中轻轻流溢。
“你要好好努力,连同林萱的份。”云修微微一笑,“enjoy。”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宣布此事告一段落。
会的,我会的。
我用力点头,抚摸着颈间那串钻石项链。心中有什么东西热热的。
“别在云修面前哭噢,我会吃醋。”黄锦立插声进来,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当然,真哭了,我会悄悄用外套帮你掩饰。”
我被他弄笑。
胸口的感动化作一圈圈涟漪。这个夜晚是有意义的。
我抬头,撞见黄锦立的眼眸,墨眉下他的瞳仁很深邃。不怎么说话都动人。
“项链是不是很漂亮?
“不过,只借你一晚。”
这人,幸好我刚才没点头。
黄锦立懒散着眉眼靠近我,手指漫不经心地将我耳边垂落的花捋回去:“就像你说的,我只能把它送给任何一个配得上林萱的女明星。”
呼吸紊乱了一下,有点无法与他对视。
强压着抿了一口红酒。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黄锦立,你其实在费心思,帮我澄清那些不实报道?
不过下一秒,这个幻想就被打破了。
“别多想,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这串项链。”他收回艺术家般的细长手指,“因为是林萱的项链,所以我不想被报纸乱写。”
入喉的红酒突然涩了些。
“那么,你显然不及我。”
我吞下红酒,仰头一笑,红酒的涩味残留唇齿。
“一开始,我就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黄锦立望进我的眼睛,若有所思。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语气透着几分亲昵:“锦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一位大美女朝我们走来。对方穿着一件斜肩长裙,一举手一投足间,呈现出长久被镁光灯追逐后的大牌气场,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我立刻便认出——她是品优娱乐现在的一姐,楼夕之。无论名气,还是人气,都让众多女星难以望其项背。
“可以借你男伴五分钟吗?”楼夕之朝我一笑,那个笑容有点意味深长,透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话是对我说的,她的眼睛却盯着黄锦立。妩媚挑衅的眼神中,又糅合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我浅浅一笑,退开一步。
默许了她的要求,在圈子里,对前辈和大咖要敬重。
我无意中瞥见,黄锦立抬了抬眉毛,似乎对我随意处理他的归属权有点不满。
“挺上道的。”楼夕之上妆精致的脸蛋微微扬起,雪白的手挽上黄锦立的手臂。
黄锦立顿了一顿,楼夕之眼神闪了闪。他伸出好看的手指,朝我点了点。我意识到,他在指林萱的项链。
“好好保管。”
“当然,我还要向你收保管费。”
我打趣,黄锦立随即笑出声。他今晚笑的次数有点多。楼夕之不懂我们在打什么哑谜,眉梢有点不耐烦地拧了拧。她直接迈步拽走黄锦立,两人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大厅的宾客中。
我重新端了一杯红酒,来到阳台,远方黑沉沉的一片。夜色一点点下沉,只有半点星。等了很久,黄锦立却再也没有出现。被他带到这半山腰的我要怎么回去?的士未必叫得到。即使叫得到,到我的公寓也要一个小时。最近偶有午夜乘车被猥亵的社会新闻,虽然我绯闻不少,却也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最后一次上报。
我边在内心吐槽,边快步踱出会场的金边大门。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同样一个夜晚。
也是看一扇大门在我眼前渐渐关闭,光线逐渐被吞噬,而对方的背影逐渐消失。
夜晚温度很低,我搓了搓手臂。把手机通讯簿从头翻到尾,这么晚,还有把握把对方从床上叫起来的,除了阿ken,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其他人。
抚了抚额头,又翻了翻,视线勉强定格在“谭寒”那一行。
我挣扎了一下,按下呼叫键。
“喂?”没想到才两声,谭寒就接了电话。半夜里,还能听得到沙沙的电流声,他的嗓音跟他的人一样,有点冷冽的味道。
“我在云修别墅,过来接我一下。”故意说得理直气壮,遮掩我的不好意思。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心跳慢了一拍。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很厚道,抱住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打算放弃。谭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查到路线了。四十五分钟后到。”末了,补了一句,“山上冷。小心着凉。”
我的心,被暖了一下。
谭寒的车没有黄锦立的车张扬。就像他的人,也跟黄锦立不同。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黝黑的眼眸看着前方的路。手指修长,侧脸俊美。
“怎么这么快就接了电话?24小时待机?”我找着话题,想打破车里的沉默。
谭寒默默看了我一眼。
“我是你的经纪人。”
“所以随传随到?”答案真官方,我干笑了两声。
谭寒轻轻“嗯”了一声,好像再普通不过,我反而有点过意不去。我不太喜欢依赖他人,麻烦对方总让我不自在。可能,我害怕依赖变成了习惯,一个人就无法再勇敢。
一时无话。
“你脖子上戴的是?”他从后视镜瞟了一眼。
“林萱的项链。”难得他好奇,我挑起项链给他看。
“林萱的?”谭寒侧过脸,盯着项链看了下,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不是给黎雪了吗?怎么……”
他怎么知道?噢,他之前是黎雪的经纪人。原本想告诉他,这只是黄锦立今晚借给我的,但谭寒刚刚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一点点在意。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怎么,很在意?”
女人的敏感总是复杂的。
谭寒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车快开到我家门口。
“他不适合做情人。”
我们都明白他指的谁。
回到家,我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希望明天不要感冒。坐下时,才发现身上还披着谭寒给我的西服。是他开到我公寓楼下给我的。刚笑了笑,就瞥见镜子中的自己。脖颈上的钻石项链闪着光。
黄锦立、谭寒……
两人的名字在我脑海里转了转。
《调香·香满楼》开机仪式就在今天。剧组一大早就在拍摄地点架起了香炉台案,准备拜一拜,讨个吉利。所有人准时到场,唯独女主角楼夕之迟到了。一行人都在等她,导演有些气。
“大牌嘛,都是这样,哪有不迟到的大牌。”工作人员半开着玩笑。
作为昨晚的知情者,我也跟着笑笑,没多说什么。
两个多小时后,楼夕之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一个助手、一个经纪人。算得上轻装上阵了。只是那经纪人,我看着眼熟……阿ken?
阿ken朝我点点头,笑了笑。
楼夕之瞥了瞥他,眼尾不甚在意地扫了我一眼,旁若无人,扬长而去。
见一姐驾到,导演喜笑颜开。
“点高香,拜一拜。”工作人员连忙给楼夕之递香。我也拿了一束,准备等着她弄完,我再上。楼夕之看了导演一眼,慢条斯理地发话:“人也太多了吧。”
此话一出,大家自然就相互看了一下。
上香的人有:导演、楼夕之、男主、男二、我。这戏是品优娱乐投资的,大家都是一家公司旗下的艺人,本不存在什么有的没的。只是按照角色重要性排的话,我的确是女二。
“你们先,”我和和气气地笑了笑,“不差那么一会儿。”
楼夕之一笑,戴着墨镜,大牌架势十足地将香插入了香炉。导演也跟着上了香,三只大红色高香竖立在香炉中。楼夕之参加完开机仪式,周围一群记者,前前后后围了过来。
跟在她身边的阿ken不知道从哪儿溜到我身边,仿佛不经意地说:“现在真是忙死了。你最近如何?”
我轻轻瞟了他一眼。
“还不错。”我慢悠悠地开口,指了指不远处的谭寒,“我新经纪人。”
“他?”阿ken盯着看了半晌,摆出一副瞧不起的样子,“他之前可一直围着黎雪打转。”
“人家比你帅多了。嫉妒可不好。”
“我嫉妒他?哈。”阿ken嬉皮笑脸,“你不是一直认为,我精通娱乐圈内幕。那我再告诉你一条,你那个帅气的新经纪人啊,不仅是黎雪的前任经纪人,还是她前任男友。”
“八卦。”我“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
倒是楼夕之见我和阿ken在一起,一声勒令把他叫了回去。
“楼夕之跟你有过节?”谭寒走过来。
他容貌沉静,看上去还是那么可靠。
我朝他笑了笑,想了想。
“如果借男伴算的话,那应该是吧。”
对方眼底掠过一抹迷惑,我捕捉到这一点。想到谭寒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严肃模样,如今他的脸上第一次闪现这种神情,我一下子有些乐了,用力拍了拍谭寒的肩膀:“刚刚阿ken来过了,朝我显摆呢。你猜,我怎么回他的?
“我说啊,我的新经纪人,不光比他帅一千倍,还比他厉害一千倍,他的脸都绿了。”
谭寒微微摇头,也忍不住跟着低笑了几声。那双眼眸的温度也暖了几分。
我看得心一动,情不自禁开口。
“谭寒,”我轻轻念着他的名字,顿了顿,开口,“你不会……”背叛我吧?
“不会什么?”他有些疑惑。
不会像阿ken那样背叛我吧?
话到舌尖,又转了一个圈,最终没有说出“背叛”两个字。
“不会令我失望吧?”
谭寒垂眸,睫毛遮住眼帘,过了几秒,他慢慢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笑了笑。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可饶不了你。”
手机响了,无号码显示。对方明显才睡醒,声音慵懒中透着些性感:“昨晚怎么走了?”
“怕打扰你。”我打着哈哈,漫不经心。
“打扰我?”他顿了顿,明白了,轻笑起来,“又没发生什么事。楼夕之喝醉了,让我送她回家而已。”他无辜极了,“等我回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你倒是挺会放我鸽子。”
电光石火之间,一些线索连上了。敢情楼夕之今天对我这样,是认为黄锦立是为了我而抛下她?我扶了扶额,不过黄锦立似乎丝毫没把女人间这些微妙的心情放在心头。
“林萱的项链收好了吧?”
“幸不辱命。”原来他关心的是这个。
电话那端的黄锦立笑笑:“找个时间送过来。”
“行。”我从善如流,半开玩笑,“不过保管超时,得加收费用。”
“改天请你吃饭。”黄锦立低声一笑。
尽管开机仪式上,楼夕之对我耍大牌,但晚上的开机宴,她和阿ken像什么事没发生过,让其他工作人员喊我们一道吃饭。不去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见我和谭寒到场,楼夕之身为东道主,笑笑,算打过招呼。没同我们说话。楼夕之名气如虹,多少人想借此认识她。一顿宴请,被抢着埋单。阿ken说什么也不肯,圆滑地推拒着,自己把钱付了。
“以后我要是这样请客,埋单的事情就归你了。记住,动作得比阿ken快。”我一边吃了块鱼片,一边打算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谭寒的埋单意识。
谭寒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默默帮我挑了鱼刺,夹到我的盘碟之中。
居然不信?
我内心轻哼一声,几杯红酒之后,微醺,对着谭寒大放厥词。命运就是个未知数,指不定哪天我真的成了影后,呼风唤雨。谭寒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点头听我瞎掰。
《调香·香满楼》开拍将近一个多月。楼夕之演的是位大家闺秀,端庄娴静,嫁入了调香世家,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夫君另有所爱。不被夫君喜欢的楼夕之仍然恭敬地伺候婆婆,待她如同自己亲生母亲,打理家族事务,还对研香提出自己的看法,真真贤良淑德。丈夫逐渐被她吸引,然而又误会她钟情于其他男子,一气之下醉娶小姨娘,也就是我的角色,向楼夕之示威。
楼夕之演技的确老道。剧本一放下,就能立刻进入角色。即使戏外大牌架势,但只要一入摄像机镜头,俨然一股仪态端庄的大家闺秀气韵。开拍到现在,几乎全部一条过。
我也快拍了四年的戏,虽不如楼夕之沉着自信,但对角色的领悟也算游刃有余。我认为,一个角色只有有情有爱时,才能有灵有性。
剧本中的小姨娘美艳却狠毒,暗地里处处针对楼夕之。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个角色,为什么对楼夕之狠毒,为什么处处针对她?
导演没时间给我讲解角色,我稍稍做了下功课,按照自己的理解推演。比如,她也喜欢上了夫君。只有喜欢一个人到了深处,才会将对方的一切放在心尖尖上。看得比自己还重。也才会留意到,连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就像夫君其实已从初恋阴影走了出来,对楼夕之情愫暗生。她不愿点破,不愿承认,于是变成一个为爱扭曲的人。
我跟楼夕之的对手戏不少,拍得还算顺利,导演十分满意我们的表现。大抵是黄锦立那事,我与她之间隐隐有种暗涌,倒也恰好合乎剧情的张力。
因为要拍戏,那串钻石项链我让谭寒带回了公司。过了几天,黄锦立派人探班,让人送来一束白玫瑰。身为艺人,我自是收过不少花,虽不见得多惊喜,但雪白花束的确美丽。
我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捧着花往化妆间走。没想到转角碰到楼夕之,她也抱着一束白玫瑰。我们同时微微一愣。
想来,黄锦立没忘公司一姐楼夕之也在剧组,还是女主,所以送花给我的同时,也给她送了一束。抑或送给楼夕之时,顺带了一束给我。不管哪种,都够让人尴尬。
我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演好自己的戏就够了。
不过显然,楼夕之不这么想。她眼角眉梢原本透出的愉悦,瞬间冷了下来,一把把我堵住,带点质问的口吻:“谁送的?”
“影迷。”
我想将这事模糊带过,却被楼夕之一只手逮住了手腕。看不出她人很纤细,力气却挺大。
“是吗?”她的尾音上滑,“拿你一朵花不介意吧。”
楼夕之神情非常微妙,她丢开我的手,去拿花。
“不介意”还没说完,手中就察觉一道猛劲。花束被一股力道拽过,接着它们被狠狠摔在了地上,花瓣顷刻间七零八落。雪白得像一场落雪。
破碎的花瓣柔弱地躺在地上。
我有些震惊。
“我还以为是锦立送你的呢。”楼夕之慢悠悠开口,从她怀中的花束抽出一枝,嗅了嗅。
下一秒,我脸上轻轻一痛。
楼夕之笑容轻佻,手中握着白玫瑰细长的青色花茎,刚刚就是用它,甩了我一记轻轻的耳光。像只是一场玩闹。
我忍住痛,敛了敛眼眸,空气静默了几秒。
“怎么会?反正是别人送的。你喜欢,给你就是。”头发顺着我的脸颊垂落,我抬头,笑了笑,对视楼夕之的眼睛,“大不了,我让他再送十束过来就是。”
我拍拍手,把残剩的花随意丢在她面前。
楼夕之脸色微变:“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白玫瑰而已。”
“是啊,就是些玫瑰而已。就看送花之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楼夕之脸色大变。
“姐姐,借过。”
我从她旁边擦肩而过。
谭寒提醒我楼夕之最近很生气,让我谨言慎行。我说:“我明白。但是谭寒,如果这次我退缩,下次她就不是用花打我的脸。而是直接让我给她下跪。以后每个场合都是如此,我做不到。”谭寒沉默了下,不再逼我。
果然,此后只要有我和楼夕之同台,必然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不是我刚入镜,楼夕之就说“导演,她挡到了我的光”,就是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苦情戏,刚拍到一半,楼夕之就笑场,导演只能喊ng重拍。而我不得不重新酝酿情绪。她自己的化妆师不用,抢我的化妆师,等她磨磨蹭蹭弄好,我的时间通常不够用了,只能让其他工作人员等。
谭寒私下有些担心。我说没事,她喜欢折腾就让她折腾好了。
这日,又是我和楼夕之的对手戏。剧中夫家是调香世家,擅长调香研香,经营胭脂水粉香囊熏笼。
楼夕之自嫁过来后,改良了画眉用的七香丸,密封香粉用的青窑瓷盒,并用丁香、沉香、青木香等名贵香料混合桃花、红莲等香花一起捣碎,加以珍珠粉、玉粉调制出一种花露,深受女眷喜爱。
我在戏中出身青楼。本身身份低贱,又得不到夫君的真心喜爱,见楼夕之调香都能被众人喜爱,积压已久的情绪已经达到最大。嫉恨之下,自己凭借昔日习得的奇技淫巧,研得飞雪香一盒,分散装入金制雕缠莲枝的香粉盒送给家中姐妹夫人。
此粉香气怡人,细腻滑嫩,其白胜雪,涂上之后肌肤特别富有光泽。众人赞不绝口,还决定将此香投入到各地香粉屋贩卖。
就在我享受着众人的赞誉时,额前留着一绺尖尖刘海,身穿一件正红色对襟绣银纹牡丹,胸前悬挂着一把银心锁的楼夕之带着小婢女过来,一脸认真地反对:“此香不能贩卖!”
“姐姐你研的香可以贩卖,为何我研的就不行?同为夫君的妻妾,应齐心协力为夫家着想才是啊。”
我一边轻言细语,一边配合镜头,丢了记锐利眼神给楼夕之,大有挑衅之嫌,呈现出小姨娘表里不一的形象。
楼夕之扮演的大家闺秀,美丽的眼睛里闪了闪,最终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只是说:“这香不适合涂抹。”
“姐姐说的是何意?这香,大家用得甚好。如何不适合涂抹?我这香,跟姐姐研的相比,粉末更细,粉质更华美,雪白光润,更不容易脱落。”
此话一出,大宅女眷纷纷点头。
楼夕之研制的妆粉是以紫粉为底,取落葵子蒸过,烈日下暴晒,然后褪其皮取其仁,与白蜜丁香珍珠粉玉屑一起细细研磨而成,涂在脸上不仅鲜华立见,还兼有护肤掩瑕之效,只是跟其他粉一样容易脱落。
楼夕之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摄像机的镜头伸到我附近。
我立刻开始酝酿眼泪,其他人纷纷帮腔。
“妾身虽书读得不多,可也知道嫁于夫君,便是夫君的人。凡事更是应为夫家着想,如今妾身尽心尽力研制出这香粉,没想却不能被大夫人所容……”
“不,不是的!”楼夕之终于再次开口,她柳眉轻蹙,一副为大家着想却不被大家信任的矛盾心情,“这个香不能涂——它是铅粉制的!”
“铅粉?!”
“竟然是铅粉!”
“不可能吧?!”
其他女眷顿时议论纷纷。铅粉可是香中大忌。
“我们怎么看不出?”
“是啊是啊,不都说铅粉用着脸色会发青吗?我用了快半盒,没发现这回事呀。”
“大夫人,你这话是真是假?”有人开始质疑。
即使面对这样的情景,楼夕之大家闺秀的风范仍然不减,她剪水双瞳中流露出一抹镇定。
“铅粉质入丹青,则白不减,若以铅粉妆面,日子久了则会令脸色发青。一般的铅粉会先将铅熔化,化为铅粉,然后按照比例加入豆粉蛤粉,浸泡在水缸里搅拌均匀,澄去清水。再在下面垫起香灰和宣纸,待到湿粉渐渐阴干便以制成。这种铅粉,虽然也能让肌肤变白,但长期使用就会像你们说的,会使脸色发青。
“然而,还有一种铅粉制法方子。它直接将铅粉吹入空鸡蛋壳中,以纸封缄,上火蒸,直到里面的黑气全部蒸出以后,剩下的铅粉便可妆容。这样不仅脸色不会发青,反而会雪白光泽。可是,即使去除了脸色发青的不足之处,铅粉还是铅粉,长期使用还是可能会导致身体中毒……”
楼夕之这样一说,那些女眷立刻就明白了。形势顿时倒戈。
“这是铅粉?!”
“难怪这么白,这么好心,原来是想害我们啊。”
“就是,亏我们信了,幸好有大夫人在!”
“是啊是啊,多亏了大夫人,以后我们就只用夫人研调的香粉!戏子无义,婊子无情,青楼出来的就是青楼出来的……”
剧中小姨娘辛辛苦苦想跟楼夕之抗衡,却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难堪的下场。一时之间,嫉妒,羞愤,夜夜独眠的凄凉和恨意,全部涌上心头。
按照剧本,悲愤相交之下,我双手作势掐向楼夕之的脖子。其他女眷尖叫一片,椅子翻的翻,撞的撞。混乱之下,终于有几人记起叫人过来制止我的行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存在在这个世上!”我泪流满面,声嘶力竭,想要表现出一种伤心欲绝之后的疯狂,但实际上,手上注意着分寸,没用什么力道。
楼夕之似乎被我掐得难受,可脸上仍然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美丽贤淑的脸上满是为我难过的神色,她沙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不要这样……妹妹,不要这样……”
我充耳不闻,继续“掐”着她。
楼夕之呼吸困难,终于开始反抗起来,然后,一个巴掌扇向了我,似乎想把我扇醒。
“啪”的一声!
耳朵一阵轰鸣。
脸上立刻火辣辣地痛,一瞬间世界像被隔了一层纸,什么都听不清了。疼痛中,有些地方更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划开了……
我完全愣住了。
剧本中是有这场戏,没错,但我没想到楼夕之会这么用力,这么货真价实。摄影师不知所措地望向导演,只剩下摄影机还在转动着。
空气停滞了。脸如火烧,掺杂着剧痛与羞辱。
谭寒浑身寒气森然,修长的腿大步迈开,急匆匆想要往我这里走。他脸色冷得像块冰。楼夕之被骇住了。阿ken眼疾手快,连忙拦在楼夕之身前。楼夕之站在阿ken身后,脸上又神气起来。
谭寒愤怒地看了眼导演。
导演侧过头,干咳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去看看演员伤得怎……”
“继续往下拍!我们都等着呢。难道一点小辛苦都不能忍受?要我们一群人陪着她?”楼夕之却直接截住导演的话。
摄影棚安静到了一种诡秘的地步。
楼夕之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锐利、轻蔑和挑衅。
导演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他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看着我,他们不敢得罪楼夕之,所以希望我能识大体一些。
被扇过的地方烫得惊人,半张脸肿了起来,隐隐感到有血渗出。
地上滴绽出一两滴血花。
我用力挺直了背脊,逞强地笑了笑,咬着牙忍痛,道:“那就继续。”
这一耳光,我现在受得住,但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人敢这样待我。
“继续什么?”谭寒的厉眸突然凝向阿ken,然后一拳狠狠揍在对方脸上,“脸都被毁了。拍什么拍。”
阿ken摔得狼狈不堪。
楼夕之气得脸色难看极了,连忙过去扶起阿ken,指着谭寒发飙:“打人!区区一个小经纪人竟敢动人打人。果然有什么样的艺人就有什么样的经纪人。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那点破事!”
她说我不要紧,可她不能这样指桑骂槐地说谭寒。
我可以忍受别人冲着我来,但我不能忍受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一个箭步跨上前去,把谭寒挡在身后,脸上被楼夕之指甲划开的口子犹如火燎。
“说得没错,有什么样的艺人就有什么样的经纪人。”
“你!”楼夕之明白我在暗讽她。
我也冷笑着,无所畏惧地瞪回去。
在场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看着我们争执起来,被吓得不敢说话,最后反而是阿ken拉了拉楼夕之的手臂。
“算了算了,难道你还指望她在这里待多久?”
阿ken一边说,一边看了我一眼,有点让我认命的意味。他这样一说,楼夕之倒不怒反笑了。她高傲的红唇重新勾起一抹笑:“说得对。既然你和你的经纪人对剧组这么不满,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寻得什么高就!”
心头一震。身后的谭寒一把扶住我。
“不拍了。”楼夕之一声冷笑,甩手而去。阿ken跟在后面,对着我无奈摇头。
她一走,导演便喊“解散”,散场的散场,离开的离开。关系稍好点的,拍拍我的肩,算是同情打气。只是想必大家都清楚,楼夕之这话一出,怕是要赶尽杀绝,把我踢出去了。
“没事的,别担心我。”我表面上笑笑闹闹,跟平日无二。虽然我自然明白有什么后果等着我。
谭寒拿来药水给我擦,痛得我龇牙咧嘴,微微一牵动唇角,被楼夕之划破的伤口就作痛不已。谭寒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更小心了。
“如果黎雪的脸这样,她会哭晕过去。”谭寒突然道。
“是说我脸皮很厚吗?”我有意想将气氛弄轻松,但他没有流露出笑意。
他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只是握着棉签,蘸着药水,一一涂在我脸上。
“你太坚强。应该找个人保护你。”
这下,轮到我没有话说了,顿了顿,我才低低说道。
“我也怕疼,怕被毁容。可我不敢依靠别人,我怕他们一走,就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逞强是虚张声势,可是好过失去。
对外,我闭口不言,直说没事,不用担心,但这短短的一两天里,脸上被楼夕之划破的地方,结出几条长长疤痕,甚是骇人。而楼夕之显然是跟品优娱乐那边联系过了,走路带风,碰到我笑得极轻蔑。
没过多久,副导演就找了我和谭寒,说要支付片酬。合同签订的时候是按两期支付片酬,人到剧组,一周内先支付第一期定金,等全部七十多场戏拍完之后,再结算剩下的部分。
脸被划破前,我才拍了一半不到的场戏,第二期片酬最多领二分之一,副导演却爽快,要支付全部的片酬。
“小宋啊,你脸上的伤是意外。这段日子辛苦了,回去好好静养,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我笑了笑。
离开剧组的时候,阿ken站在外面等我。我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他。他拦住我,笑嘻嘻。
我绕开他。他又拦住我。
“哟,真把我当仇人了?”
“你说呢?”
把我踢走不是你当场建议楼夕之的吗?
“不把你踢走,等着每场戏被她弄成这样?”
我没应声。
这句倒是大实话,就算接着拍,也难保我和楼夕之没有矛盾发生。但阿ken此人八面玲珑,什么话到他嘴中,都是为你好。
阿ken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他看向我,这一刻他精干老到,像个真正老练的经纪人。
“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圈子,就让黄锦立介绍你去找杜云修吧。
“在品优娱乐,你,出不了头。”
这是在给我建议?
阿ken弹了弹烟灰,望了望天:“就当是,对之前所做的一点补偿。”
我了然地笑了笑。
离开我后,转眼便成为楼夕之大影后的经纪人。这样的人,我不认为他没有实力,他只是以前不肯用在我身上。
但他现在打算补偿我。
我道了声谢。
“还有,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相信谭寒。”
阿ken最后道。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风吹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