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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梨花坐起身子, 刚有一点动静,守在外室的婆子,便脚步极轻的进来。
  见到夫人起身,赶紧上前挑起帘子, “夫人醒了, 可是饿了, 老奴去让膳房做些吃食垫垫肚子?”
  这位婆子是原身的奶娘, 一直跟在原身身边, 在原身嫁到谢府后,更是做了陪嫁婆子。
  “奶娘, 我头有些疼。”唐梨花下床,任由方婆子替自己穿戴好。
  在两个人相处,没有外人时, 原身就没有在外面端着的模样, 对着方婆子这个奶娘,其实内心是把她当作娘亲一般的存在的。
  毕竟原身在自己娘家,和嫡母这个亲生母亲,都没有和方婆子这样亲近。
  而方婆子又是真心对原身好,一切都是为了原身。
  原身在谢家不好过,还是方婆子挡在最前面,不知道因此, 受了谢老太太多少责罚。
  原身现在都已经三十有四了,方婆子更是五十几, 可想而知,谢老太太每次罚跪方婆子, 原身有多心疼。
  但是自小的规矩教养, 搞事在压制着原身, 她不能忤逆长辈。
  谢老太太在发现处置方婆子,更能让原身方寸大乱,恳求自己时,便掌握住了原身的七寸。
  每每看原身不痛快,就要寻方婆子的麻烦。
  一个下人,原身要是因此忤逆自己的婆母,传出去更不好听。
  原身最怕的还是,若是谢渊知道,会如何处置方婆子。
  其实从某些细节就能看出来,原身被条条框框压了太久,她不敢做的事情太多,脑子也不聪明,不会转弯。
  所以才会轻易被人拿捏,谢老太太这里是一处,再到后面被人拿捏住把柄又是一处。
  原身的一生是悲哀的。
  方婆子听到唐梨花的话,顿时就有些急了,将手敷在唐梨花额头,看她是不是发热了。
  这样的动作,在主仆二人之间不算逾矩。
  唐梨花拿下她的手,“我该是睡得久了,奶娘帮我按按就行。”
  方婆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让唐梨花坐下,先用篦子给唐梨花篦头发,这样能缓解头疼,之后又是给唐梨花按摩。
  她的手法老道,有力道却又很轻柔,这也是这十几年来练出来的。
  自从原身剩下两个孩子,月子没做好,她便留下了这头疼的毛病。
  只是这几个月没怎么犯了,方婆子才有些无措。
  “柔儿在哪?”唐梨花闭上眼,她方才也不是托词,她是真的头疼了,应该是自己接受的记忆和剧情太多,又是刚穿过来的晕眩,再加上原身的身体不好。
  这才引发了头疼,就是在承受范围之内就是。
  “回夫人的话,小姐该是在自己院里绣花呢。”方婆子在说道小姐的时候,脸上也挂上慈爱的笑容。
  在方婆子眼里,小姐就是夫人以往的模样,看到小姐,她总能想到在尚书府的日子。
  夫人是那般的活动,比现在可要好过的多。
  女子出嫁要遇良人,只是良人哪是那么好寻。
  想到此处,方婆子不免叹息一声,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叹息,以免引起夫人的伤心。
  唐梨花点点头,“少让她绣花,容易坏眼睛。”
  方婆子应声。
  两人安静间,唐梨花在脑中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是从屋外忽然进来一个大丫鬟,“夫人,老夫人请你去一趟。”
  这大丫鬟面生,不是原身院里的人,难怪这么没规矩。
  进屋之前没有通传就不说了,见到唐梨花更没有行礼,和唐梨花说话时,还隐隐带着一丝骄傲。
  唐梨花不知道她这骄傲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因为她是老夫人院里的人,对着唐梨花这个不讨喜的儿媳,就能骄傲了?
  这一看就是拎不清的,怎么不想想她再怎么不讨喜,到底还是谢府明面上的当家主母。
  想要处置她这个丫鬟还是轻而易举。
  也是原身之前被夫君不喜,被婆母刁难,脾气越来越软,所以这些子下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平时有方婆子替原身镇着,普通的下人,都原身还是恭恭敬敬的,但是老夫人院里的下人,可不是普通的下人。
  方婆子管不了,更是不敢管。
  这就造就了现在的这种场面,谢老太太院里,就算是丫鬟,都觉得比主母高一等。
  谢安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能把原身当作母亲才有鬼了。
  方婆子看见大丫鬟的态度,皱皱眉,要是其他院里的,早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但是这是老夫人院里的,方婆子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唐梨花对上大丫鬟的视线,年纪倒是很小,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料子是好料子,手上还戴着玉镯,看来在谢老太太院里还挺受赏识的。
  大丫鬟见唐梨花还是没有动作,蹙眉,脸上带出不耐烦来,又催促了一分。
  她还要赶着回去,跟老夫人卖乖讨赏呢。
  “走吧。”唐梨花起身,方婆子要跟上,被唐梨花拦下,“婆子去帮我看看柔儿”
  方婆子眸中涌现感动,知道这是夫人怕自己去了,又被老夫人为难,才阻止。
  大丫鬟心中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方婆子,将夫人又是看轻了一分,脸上话里更是带了出来,她又是催促道,“夫人还请快些,老夫人那边等急了可是要怪罪的。”
  “哦?”唐梨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大丫鬟,本来没想将她如何,现在看来还是得拎出来杀鸡儆猴一番了。
  “要怪罪也无妨,总不会怪罪了你。”唐梨花继续道。
  大丫鬟顿时有些得意了,她是老夫人面前的得脸人,当然不会被怪罪。
  只是她脸上的得意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夫人接下来的话,打击的直接惊愕当场。
  “将这个不懂规矩的退出去,掌嘴二十,再去院门外跪足两个时辰。”唐梨花提高了声音,门外守着的两个婆子,听见声音,犹犹豫豫的进来。
  还有些踌躇,这大丫鬟是老夫人院里的人,她们真的不敢动啊。
  其中更有一人劝谏道,“夫人消消火,红翠姑娘哪里得罪了夫人,想必也不是有意,夫人还是不要一时冲动。”
  唐梨花听了更是好笑。
  看看,听听,原身在谢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竟然连处置一个小丫鬟的权力都没有。
  那婆子苦口婆心还要再劝,却在对上夫人那冷淡的眼神时,立即惊了声。
  胸口的心脏也在极速跳动着。
  好恐怖,刚才夫人那个眼神太恐怖了,婆子觉得自己方才若是若说一句,都有种小命难保的感觉。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缓冲,红翠也已经由之前的惊愕,到现在冷静下来的好笑。
  更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自有老夫人给奴婢责罚,还请夫人不要再耽搁时间,跟奴婢去老夫人院里吧,若是...”
  唐梨花冷冷看她,“若是什么?”
  红翠一时之间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意识到自己又被吓住,红翠有些气恼,更加口无遮拦起来。
  “夫人难不成真敢罚我,我可是老夫人院里的人,夫人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啊’红翠的话随着一声尖叫停住了。
  她此时捂着额头,手指之间是汩汩鲜血流出。
  红翠瘫软在地上,惊惧的看着唐梨花。
  唐梨花好整以暇的抽过腰间的帕子,擦拭干净自己刚才扔茶杯,被沾到的茶水。
  不止是红翠,屋里的其他人,也被这突然的发展给惊住了。
  比之其他人,方婆子惊愕一瞬后,就是担忧,对唐梨花的担忧。
  方婆子以为夫人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这么方才。
  刚才扔茶杯,砸在红翠的额头上,那力道肯定是极重的,不然她额头上怎么留了血,还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看来是我寡陋寡闻了,老夫人院里的规矩,难不成就是教你们如何顶撞主子了?”唐梨花笑了。
  “若真是如此,那我不得不说,老夫人还真是tiao教的好。”
  红翠的身子在颤抖,额头上的刺痛,和划过脸颊温热的血迹,都在告诉她一件事,夫人是主子,夫人要打杀自己。、
  老夫人顶多借此又刁难夫人一番,之后也不会将夫人如何,自己死就是死了。
  想到这里,红翠的牙齿直打颤,咯咯作响。
  “是...是奴婢不懂规矩,还望夫人责罚。”
  唐梨花蹲下身子,对上红翠,看清她眼底的恐惧。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傻被人欺。
  红翠却不敢再看夫人,身体的颤抖更大。
  唐梨花轻笑一声,站起身,“我可不敢责罚你。”
  红翠听见此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听夫人道,“方婆子,去给我和小姐收拾衣裳,我们回尚书府,谢家连老夫人院里的丫鬟,都能骑在我这个当家主母身上,我是待不了了,还是回去请教母亲该如何做这主母才好吧。”
  红翠听清了这些话,瞳孔紧缩放大,连额上的鲜血都不顾,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求夫人饶恕,是奴婢该死,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这么惊惧也就是因为,红翠知道,一旦夫人真把事情闹大,那首先在极重面子的老夫人那,自己就没有好果子吃。
  红翠从来没想过夫人会如此,这样宣扬出去,对谢府的名声也不好,夫人怎么不顾了?
  这是红翠想不通的,也是方婆子想不通的。
  唐梨花要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恐怕会笑出声,这谢府与她何干,原身就是因为顾得太多,才会遭受了这么多。
  那个谢渊不也是如此,将原身娶回家,将原身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有了孩子后,谢老太太不再逼着他了。
  他就堂而皇之的让原身守活寡,不就是拿捏了原身好欺负的性子吗?
  这些人一般没受过惨痛的教训,都不会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唐梨花为什么对一个丫鬟这么手狠,因为这也不是个好东西。
  红翠之后是被赐给了谢安做暖床丫鬟,在林菀进府后,她很会看情势,很快投靠了林菀。
  林菀又把她送去伺候谢依柔,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看管谢依柔。
  林菀为了不落人口实,谢依柔院里的份例照常,一日三餐也都是极好的。
  就是这些都没进谢依柔的肚子就是,全被红翠和几个丫鬟分吃了。
  谢依柔被林菀刁难,抄写佛经,红翠为了表现自己,更是不让谢依柔有一点歇息的时间,夜里油灯烧尽,一直写到天明。
  对于这样的小人,唐梨花当然不会心慈手软就是。
  刚好也是她发作的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