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陆白和陆玕分开后,就出了树林,径直往画室那边走。
这边是艺术系的地盘,陆玕来找陆白的事儿,自然人尽皆知。这会看见陆白独自一人,都脑补是陆玕风度翩翩,即便被陆白这个狗皮膏药恶心死了,也只是言语警告。
顿时不少人看陆白的眼神就变得更加厌恶,可到底下午时候被处分了一波,现在也没人愿意上去面对面的找陆白麻烦,只是一直小声窃窃私语。
“我要是他,死都不会再来这边。”
“说不定是约别人呢!不是说贺锦天最近和他走得近?”
“别逗了!那兴许就是个意外,贺锦天又不是疯了,会愿意沾上这种东西?”
这些人说话并不避讳,陆白往日也都不在意,偏偏今天他停住脚步,挡住了那两个说闲话人的脚步。
说闲话的那个男生歪着脑袋看着陆白,一脸不屑一顾。“你有事儿?”
“啊,有。”陆白笑着,陡然抬手一巴掌抽在了右边男生的脸上。
“你他妈……”那男生立刻想要打回来,可陆白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人制住,然后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了上去。
“你!”那男生被连续两巴掌打得头晕目眩,直接懵住了。脸颊也跟着肿了起了。
陆白眼神冰冷的盯着他看,“我再说一遍,以后,任何人,都别把我和陆家人凑在一起,我觉得膈应。”
“你有病吧!”这一片都是艺术系的学生,可陆白的强悍让他们无人敢上去把还被陆白抓着的男生救下来。
见众人都闭上了嘴,陆白松开了抓着男生的手,“以后,不会说话就别说,我脾气不好。你冷暴力我,我就真正暴力回去。”
疯了,陆白疯了。
见陆白要走,周围人下意识给陆白让出一条路,让陆白走出包围圈。直到他背影看不见了,被打的那个才终于喊出声来,“找,找导员。陆白他校内打架!”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那男生气得要命,盯着红肿的脸便要连夜找到艺术系的导员,让他给陆白处分。
外面乱成了一团,而陆白却已经到了画室,收拾好画具便准备画画了。
在陆白看来,画不仅是对美的追求,也是情绪的发泄。借由画笔为媒介,胸腔里涌动的情绪便可挥泄于画纸之上。
陆白过去的风格,是偏向于所见即所画的写实主义。画面整体相当细腻,逼真,仿佛如同上了复古风滤镜的照片,唯美且精致。
可这次陆白的画法却截然不同。只用了黑白两色,可却用这两色调出了数种深深浅浅的灰。
凌乱的线条,粗狂的横在画纸上。而藏匿在后面的却是一双双充满着各种情绪的眼。
质疑的,嘲讽的,鄙夷的,而漫步在这中间的,是一个白色的光影。隐隐能看出是个人形,可他的周围,却是无边的黑暗。
这样一幅画,在浓重的夜色中带来更深层的沉郁。直到陆白为那白色填上了一双眼。
模糊不清,远远不如那些潜藏在线条之后的。可却是整幅画里,最明亮的一点。
因为这双眼,高傲又胸有成竹。他不甘于落寞在这些负面情绪中,反而格外清醒,仿佛掌控一切。
至于那些背后的视线,只是他享受快乐的游乐场。
抽象艺术的表现手法,陆白只有在情绪最激荡,急于抒发的时候才能画出。
陆白画完,自己看了一会,难得十分满意。
不知不觉的,一夜就这样过去。天空破晓,陆白放下画笔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非常感谢陆玕今天的出现,给了他新的灵感。这幅画加上他之前画的操场一副,足够拿下校园赛的入场券。
看着泛白的天,陆白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打算小睡一会。
贺锦天找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他几乎找了陆白一宿。
整个经管系都没人知道陆白去了哪里,后来还是艺术系那头传出陆白和人打架的消息,贺锦天才陡然想起陆白有可能在画室。
多半是睡沉了觉得冷,陆白坐在椅子上几乎蜷成一团。偏偏头不埋在膝盖上,反而仰着靠在椅背。分明是最狼狈的姿态,却比谁都潇洒。
睡姿如人,虽然矛盾,却不违和。
贺锦天松了口气,他轻声喊他。
“陆白,我带你回去睡。”
陆白像是睡迷了,全然没有反应。
贺锦天觉得不对劲,走近一看才发现陆白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再看他的脖子,赫然是一个发青的手印。
昏迷了?
“陆白!”贺锦天一把把人从凳子上抱起,掉头就往校医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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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不仅仅是陆白身上疑似陆玕遗留下来的伤痕,也包括陆白这样不管不顾的窝在画室里画了一宿的画。
他仿佛从未考虑过,他惹出这么大乱子之后转头人没了会有人找他,会不会有人担心。
可事实上,除了自己,也的确没有人找陆白。
这一夜,所有被贺锦天问道的人都几乎以为他疯了。从他们震惊的眼神里,贺锦天读到一个令他几乎压不住火气的信息,陆白不配被人关心。
可怎么就不配?那么敏感且向阳的一个人,能在画纸上画满阳光的人,怎么可能不配?
“贺锦天你告诉我,一个陆玕不要的玩意儿,你他妈上去接盘,你到底在想什么?”寝室里,贺锦天的发小萧隋抓着贺锦天的衣服就要拦住他出去找人的举动。
贺锦天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和发小解释。“不是接盘,陆白情况不对,他可能有危险。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这么评价陆白。”
可萧隋却直接炸了,“是,我不了解你了解?”
“我好歹是看着他没脸没皮追着陆玕跑了半年,你见过他几次?我真不信什么陆白出事儿。陆玕弄他的时候还少吗?”
“贺锦天,你想清楚了,现在是期中考试周,今天晚上还有一节必修课,你不去,你期中考试必然没有成绩。”
“不至于没有,我去找老师请假。”
“你要为了这么个玩意请假?你的第一不要了?”萧隋是真的气急了,“对,像咱们这样的家庭,考不考试的,混个及格就行。可你贺锦天行吗?”
“你他妈是你们老贺家的骄傲!这是你一个人的脸面问题吗?”
“陆白这种狗皮膏药,怎么可能会出事儿?你犯得着拿自己的名声去赌?”
“如果出事儿了呢?”
“什么?”
“我说陆白,如果出事儿了呢?”贺锦天把手里的报纸给萧隋看。
萧隋愣了一会,继续说道,“就这张报纸,咱们宿舍也有啊!你忘了?天天买。”
“可陆玕是第一次买这种报纸。陆家吃人不吐骨头。”越拖时间,贺锦天心里的担忧就越浓重。报纸上的墓地新闻,像是不祥的梦魇,一刻不停地拉扯着他。
“那也不该你去找。”
“让开!”贺锦天双眼发红。
萧隋看他这样,最后叹了口气。“艹,我他妈服了你了!”
“六子!六子!去喊人,咱们一起找!”
“妈的,今天找不到这小兔子,我怕咱们贺大少爷是要疯魔了!”
贺锦天拍了萧隋的肩膀,低声说道,“谢了萧隋,人找到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之前下午,陆白在艺术系教学楼外面对他说,“你多听传言,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贺锦天担心,这不是陆白要和他分享什么趣事,而是变相的求救。
整整大学三年,贺锦天从未缺过一节课。第一次请假,却是为了陆白。
他和萧隋在宿舍走廊的争执,不少人都听到了,一时间大三这边都在讨论,陆白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贺锦天不管不顾去找他。
可贺锦天他们六个人,找了陆白整整一夜,从学校找到学校外,甚至调了监控也没找到人,陆白就像是从学校里突然消失了。最后还是一个人烦躁的一句,“他平时除了上课就没有别的地方呆了吗”,贺锦天才恍然想到这里。
幸好陆白在,只是他来的实在太晚了。他应该再早些,在陆玕走向陆白的时候就找到他们的。
一低头就能看到陆白脖子上的掐痕,贺锦天下意识把怀里的陆白抱得紧了紧。
透过两人相接的皮肤,他能够感受到陆白不断攀升的体温,贺锦天想了想。他把陆白放下来,搂着他的腰,让他靠着自己。然后把外套脱下来想要把人裹住。
这一番折腾,终于将陆白从沉睡中惊醒。
他的手已经下意识扣住了贺锦天的脖子,却及时改变动作,搂住了贺锦天。
“学长怎么来找我?”陆白没有半点身为病人的自觉,反而一睁开眼就调侃贺锦天。
“这样抱着我,不怕被人误解吗?”
两人姿势暧昧,陆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挂在贺锦天的身上。贺锦天的手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从侧面看,很像是亲密的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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