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老板桌椅一套,上面摆放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堆刚刚熄灭的烟蒂,它们静静的堆放在烟灰缸里,一定是它的主人烟瘾犯了。
办公室很大,中间用格子书柜隔开,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那边应该是一间一样大小的房间,有轻微的刷刷声从里面传出,一会儿又听不见了。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呢?说吧?”这个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脚上的皮鞋锃亮直发光,典型的啤酒肚,此刻正怪异的一鼓一鼓,很像是婴儿的腹式呼吸,又像是一种动物说话声音仍然是那种尖锐,让人听着难受的音调。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想来这里做啤酒小姐,只是介于最近发生的事,有点不敢来,托我问问情况。”这话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蹩脚,不过临时真的想不出什么来,额头有细细的汗往外冒,不敢直视对方的双眼,盯着桌子上一本文件,上面签着大大的名字,“徐刚”
“最近发生的事只是意外,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的,也许她们吃东西不注意,出现了幻觉,最近的酒质量越来越不好,我得好好问问情况,另外呢,你朋友想来可以直接找领班说,不需要经过我这一关,人事管理不归我管。”他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把敷衍的话说的很冠冕堂皇。
“可是……”话还没出,就听见隔着书架的房间传来一声咳嗽,他的脸色变了变,不安的说:“你稍等!”自己就匆匆的走了进去。
这个叫徐刚的副总经理好奇怪,说话有点像打草稿,像是早已经背好的答案。
她伸长了脑袋朝里看,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里面的空间和外面确实一样大,只摆放着一张摇椅,坐着摇椅的人背对着她,而旁边却蹲着徐刚,他双手五指张开贴在地上,腿屈曲状分开在两侧,胳膊垂直,脸上扬,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腮帮子一鼓一鼓,忽然,口中有长长的入绳子般的东西伸出来,已快如闪电的速度又缩了回去。
这是什么?青蛙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肾上腺素急速上升,惊恐感如尖针在全身游走。立即回到自己座位上,装作没看见。
没有说话的声音,屋里静得出奇,她忐忑不安的如坐针毡,脑海里不断显现出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位客人,你还有别的事吗?”徐刚忽然从里面走出来,难以掩饰的面露喜色,仿佛刚听到一件喜讯,脸上的皮肤都被绷得很紧,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青灰色的亮光。
“没,没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你忙。”秦悠然如获大赦,急忙站起来朝外走,只觉得背后有上眼睛盯着自己,很不舒服。
“就是她,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坐在摇椅上的人在门关上以后幽幽的开口,那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远深长。
“可是,可是她身边跟着的可是猎灵人,我怕,我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徐刚颤颤巍巍的说,刚才的高兴样子又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哼,猎灵人算什么,怕了就滚回你的老窝去,她的灵魂可是个好东西,想要有所成就自然是需要冒险的。”他鄙夷的从鼻子里哼一声,摇椅嘎嘎响动着晃起来,听声音显然是无法承接椅子上人的重量。
“我……我这就去想办法。”徐刚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口中的舌头哧溜吐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乖乖,真玄乎。”秦悠然出来门忍不住感慨,再看殷莫言,人已经不知跑哪去了,空荡荡的电梯透着一股清冷,缩缩肩膀,按下二十一楼,今晚那家伙已经订好房间,估计在案子结束之前是不会让离开,想起刚才那场景,还是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的好。
“怎么样?查出什么来没?”殷莫言出其不意的站在门后面,吓得她心脏都差点痉挛掉,“干什么呀?你?想吓死人吗?”
“嘘,你小声点!”他一脸紧张的把她拉进去,探头探脑的看看四下无人,关上门,这才放下心:“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差点把我粘掉一层皮!好不容易才摆脱她!”
“切,你要真想摆脱还不容易,不就是想揩油吗?可以光明正大的!”秦悠然一脸的不屑,想起那个不停往殷莫言身上粘的女人,有点怪怪的。
“我……”殷莫言急忙要解释,话刚到嘴边只听见外面传出“扑通”一声跳水的响声,心中一惊,听声音是外面的喷泉水池,难道是……当两人掀开窗帘探出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个慢慢漂浮在水面上的背部,从这么高的距离看的不真切,但从大概的身形能看出是一个摆成人字型的女人,不知道她从几楼能以斜形方位那么巧合的掉到喷水池里去,不过看样子活着的可能性已然很小。
“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好嚣张!”殷莫言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转身就要出去,“我下去看下。”
“等等!”她忙眨眨眼,想要看清楚,刚才的那一幕一晃而过,当她定睛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却又不见了踪迹,那是一个呈大字型在水底仰面着的人,脸色淤青,像一只青蛙似地四肢伸展开,脚轻轻点了一下水池的底部,一瞬间不见了踪迹。
试问这么高的距离为什么她能看的清楚,只能说直觉,那画面就像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晃了眼。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吗?”殷莫言看到她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样,朝着她目光所到之处看去,水池边上已是热闹非凡。
“蛙人,是蛙人,就是那个徐经理,他的模样很像一只青蛙,而刚才我好像在水池里又看到了他的身影,你要小心点!”她有些不甘心的揉揉眼,又仔细观看,这下只看到远距离的情景,下面人头涌动。
“恩,你在这里别出去,我去看下情况马上回来!”
秦悠然坐下来,脑子有些混乱,刚才近距离看到的那张透过水经过几重折射的脸,睁着的大眼预示她的不甘,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脖子上,诡异的美几乎让人窒息。
在屋里不安的度着步子,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打开门,半个身体已经走了出去,却又犹豫了,这里全层都是豪华套房,对面的门牌号上挂着“v112”,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静悄悄的,孤零零的站在那,自嘲的笑道:“算了,还是别去添乱了。”正想回身,对面的门开了,他的身影出现在对面。
“你?”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问什么,问他来做什么吗?她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问他,抿嘴微笑,就要转身回去。
“来这里娱乐消遣而已,过来坐一下吗?”莫漓穿着身休闲装,脚上随意踏了一双男式拖鞋,样子像是准备睡觉了。
“不了,你忙吧。”心怦怦跳的厉害,背靠在门后,闭上眼睛,“说过忘记你,却又一次又一次的遇见,无论你做什么都跟我无关,各走各的桥。”
看着这间大的即奢侈又豪华的房间,她耸耸肩:“既然来了,也消遣一下吧,还没享受过这么奢华的地方,洗个澡吧。”等出来殷莫言也回来了,他的房间就在隔壁。
按下热水键,外面传来敲门声,透过猫眼没有看到外面的人,她奇怪的趴在上面眯着眼睛朝外看,这时,终于看到了一张脸,有点眼熟,哦,那不是不停缠着殷莫言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凯莉来着,她并没有打算开门,敲一会儿自己就会走吧,一定是以为殷莫言在这里。
她回过头坐在沙发上,屋里很安静,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那水声让人忍不住遐想到刚才喷水池里的那一幕,有镜头从脑中闪过,很快,却被她捕捉到了,一种触电的感觉游走在心底。
刚才掉在水池里的那张脸不就是凯莉吗?她,已经死了,那门外的又是什么,如果没死,怎么殷莫言还没有上来?如果死了,为什么还要敲门?
身体因为紧张竟然变得有些冰凉,穿着一身初秋季节的衣衫,七分裤,光脚凉拖,下意识吸溜一下鼻子,空气中已透着股寒气,听着慢慢变浅的水声,一定是浴缸的水差不多放好了。
走进浴室,慢腾腾的水雾迷了镜子,也几乎迷了双眼,她轻轻踮起脚尖慢慢往里走,这间整体浴室里除了有淋浴喷头和浴盆以外,还有一张占据几乎大半面墙的镜子,如果只是想起到修饰作用的话,这个设计也真有点太夸张了,现在的装修设计大部分着重于精巧、艺术,像这么大的镜子很少。
虽然心中有疑虑,但是刚才在那做服务生,身上带来的汗臭和啤酒味加上浓重的烟味让人闻一下都直呛咳,她吸吸鼻子,皱着眉头脱下衣服,温热的水撒在身上,从头上浇下来,略显冰凉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了温度,闭着眼睛仰脸任由水喷洒在在脸上,水肆意的流淌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悲从心来。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可以和相爱的人一起生老病死的人,他们还会相遇吗?眼看着他近在咫尺,却像相隔天涯,那种感觉是什么?心酸?心痛?还是无奈,水的哗啦声盖过了一切。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边浴缸里的变化,清澈见底的水忽然像泉眼一样的往外冒,犹如煮沸的开水,不安的翻滚着,而颜色逐渐的变的浑浊不堪,水中浮出一具白赤赤的身体,披散的头发裹着身体最隐私的部位,鲜血从身体的各个毛孔里往外钻,很快,染红了整个浴缸。
屋里弥漫着一股咸咸的血腥味,似乎闻到了这种气味,秦悠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啪……啪……啪……”听起来像是有人光着脚走路的声音,她的眼睛一时被水糊着,没有睁开,凭直觉身后有人,心里一紧,“谁?”
当她摸到毛巾擦了一把回头的时候,却感到胳膊上一凉,似乎是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脚下打滑,重心失衡,狠狠的被按进了浴缸里,除了双脚在外面,整个身体都躺在了浴缸里,拼命睁开眼,浑浊犯红的水遮挡了视线,她无法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能跟睁眼瞎一样胡乱的扑腾。
四下溅起的水花呯得满地都是,她觉得力气在一分一分的流失,双脚没有着力点,光滑的浴缸壁也根本就无法抓牢,刚想张嘴就有水不停的往里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以后,忍不住恶心干呕,鼻腔也麻木的快要没知觉了,怎么办,怎么办,意识都快要模糊了,再见不到氧气的话,真的要死翘翘了。
意识快要模糊之际,视线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个女人微笑着坐在浴缸边,一边拨着水一边哼歌,忽然,她的双眼瞪的圆溜溜的,死死的盯着镜子,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然后眼睛,鼻子,嘴巴有细细的血丝往外渗出,然后,头朝下扎进了接满水的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