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讨厌呢?
我挺着最后一丝精神看着,它却不见了,心里一暖,帮完我,就走了。
“葆四……对不起……我是愚孝了啊……”
秦森趴在地上还在颤抖着声音念叨,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碑仙儿在朝阳姐给我的幸运里彻底的毁灭了,但这一刻的我,眼里含泪,却无一丝丝的喜悦之感。
人之所为,当真就是作茧自缚,如果秦森没有心软,那碑仙去到下面最起码还有转世之机,是他和我说,要给他个祭拜的机会的,但现在呢……
谁又敢说,这不是碑仙必定的结局?
我扶着自己还在不时抽痛的肚子,直直的,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以及还呈现出头破血流状态的秦森,说不出话,双腿抖得厉害,是疼的,疼的我很想躺下,侧卧,卷缩着,哪怕翻翻身。
可我又不敢动,我害怕水破的太多,一来我不想孩子出来的第一步没有羊水的润滑太过艰难,二来是孩子容易缺氧!
顺产,是我不论是上课,还是作为先生,都想坚持的,他们选择了我,我作为母亲,应该选择对他们最好的方式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骨盆尺寸都反复量过,横径斜径都没有问题,虽是两胎,但都在正常范围内,我和陆沛也说过,我可以生,月份越大,我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他说要是真的怕疼,也可以剖腹,我却摇头。
母亲的伟大之处就是孕育,我想用一种最自然的方式让我的孩子来到世上,如果是我不符合顺产的标准,抑或者是有某种危险,那么,我或许会剖,但既然一切正常,怎么能因为我仅仅是怕疼就朝肚子割一刀?
脑子里还会想到陆沛当时听到这些看我打趣的模样,其实他不知道,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顺,百分之九十是为了孩子,还有百分之十,是我怕留疤,我知道陆沛不喜欢瑕疵,即便他或许不会在意,但我总想在他面前变得更好,最好,能永远保持成他喜欢的样子。
‘砰!!’
大门被人踹开,进来的是面容铁青的雷叔,“丫头!!!”
秦森还在地上挣扎,指了指我的脚下,“快带她去医院……”
冲进来的雷叔一眼就看到了我脚下的东西,“要生啦啊!!”
我牙齿咬得微微打颤,轻轻的点头,“水……水破了……”
“来人,快!送上车!!”
雷叔大声的指挥,沈明雅踉跄的还要朝我靠近。“要生了嘛!刚才那个东西碰没碰到你肚子!!我……”
‘啪!!’
我还被人搀扶着,没等到门口就看到雷叔一个巴掌打到了沈明雅的脸上,直打的沈明雅整个人在原地石化,“山哥……”
“你是要作的连个送终人都没有才满意是吗!!”
雷叔怒火满盈的瞪着她,“闹到最后看你还能得到什么!!走开!!”
推开已经被他一巴掌打懵的沈明雅雷叔就命人快速的带我上车,救护车就在门口等候,我送上去就躺上了担架,臀部被垫高,旁人再也眷顾不上,用力的指挥着自己,呼,吸,但还是疼,嘴唇干裂的像是要炸开的土地,雷叔一边握紧我的手一边还在打着打着电话,受伤了很多人,除了我这个孕妇,二舅妈他们也需要去医院——
意外的是沈明雅居然还追了出来,强行上了我的救护车,我眼前开始发黑,雷叔粗糙的大掌似乎一直再给我擦汗,“丫头啊,疼你就喊,没事,没事……”
我嘴里哼哼着摇头,不喊,得攒着力气,不能喊,我也喊不出来,“陆二怎么样了……陆二……”
“你先别想别人,就照看好你自己……”
我睁大眼用力的攥紧雷叔的手,“问陆二……看他……看他怎么样了……问他……”
雷叔胡乱的点头,这边还打着电话,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到了医院,医生护士都已经就位,我看着那个主任亲自给我检查,看了一眼就已经点头,“快开了,进产房!!”
“剖腹产吗!!”
沈明雅还在大声地问,雷叔还是呵斥,“剖什么剖!丫儿要自己生的啊!她比你能吃苦!”
医生这时充分发挥了专业精神,在我耳边小声的问我,“受得了吗。”
谁能受了?
这个过程真是死去活来,你说是宫缩,但疼却是恨不得让你所有的骨结松动打开,指甲用力的抠进掌心,“可以,我可以生。”
医生点头,“别紧张,放轻松,虽然提前了,但也算是足月,我现在马上监测胎心,等全开我们再发力……”
我哼哼着,嘴里被塞进了一块类似于巧克力的东西,移动病床被推得很快速的走,我一直没有松开雷叔的手,撑着全身的力,所有的希望,都在他拿着的手机上,“陆二……陆二怎么样了……”
“别急啊丫头,我这边问……别害怕啊……”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能点头,汗水进了眼睛,蛰的很疼,莫名的想到要是陆二在这我肯定会哭,会哭着嚷着对他说都怪你,但现在,我却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反应,我的所有娇气,好像都是陆沛惯出来的,孕期时我腿抽筋一下都得和他抱怨,但这个人现在没在身旁,我抓不到他,能感受到的,就是他给我的勇气。
雷叔没跟着我进早就就位的产房,沈明雅要进,他没同意,我隔着快要关上的门挣扎着抬头看向雷叔,他像是我所有的指望,这一刻,我只想知道陆二的消息和他所有的近况!
好多人围住我,他们给我做着检查,不停的说着几指几指,每个人都温柔到了极致,我却疼的像是被大卸八块,手用力的攥拳,憋的一声都没有发出,“陆太太,调整呼吸哦,全开宝宝就会发力了。”
胎心检查,看缺氧情况,我脑子里嗡嗡的全是机器轰鸣的声响,几个小时,我不知道,清楚的只是一分一秒都是苦捱的时光,我期待着这两个孩子,他们的父亲也在等着他们,护士一直再帮我做着数据,我听医生小声的说,破水的时间绝对不能太久,否则宝宝危险,我就必须剖腹了。
我没给出回应,水送到我嘴边我摇头不喝,即便喉咙已经渴的如同黄沙飞过,但我还是摇头,我怕在下面再流水,这一刻,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执着,我坚信他们会以自己最好的方式出来,不要一丝丝的人力干扰,我想我可以的!
“陆太太,喝点水吧……”
吸管被送到嘴边,我哑着嗓子询问,“现在……几点……”
“快五点了……”
这么久了,我歪头就着眼泪喝了一口,即便咸涩,嗓子却终于舒缓了许多,疼还在继续,我像是在漫长的咀嚼,满眼金星,嘴里还在含糊的询问,“我干爸呢,干爸呢……”
忽有剧痛涌出,医生开始忙碌的做着准备,“陆太太宝宝开始发力了哦……别紧张,哈气……”
她们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话,我根本听不进去,整个人像是被鞭打的丝毫没力,周身在苦水里浸泡,绝望的只剩呻吟。
产房的门像是被人打开,模糊中,我看到雷叔穿着一身隔离服远远的站在门口,他的烟嗓我认识,摇晃着手机冲向我,“二小子从手术室出来了!他没事!!”
没事……
这两个字重重的击打了我某根神经,眼角有泪滑落,我呢喃着他的名字,睁大眼,咬牙大力的把头前伸,“啊!!!”
“陆太太……宝宝出来了哦……先不用再用力了……”
婴儿的啼哭声随即响起,“恭喜你陆太太,先出来的是哥哥……来,再来……”
“啊!!”
我五官大概就没有这么狰狞过,唯独喊得两下,却是卸货般的轻松——
“陆太太,妹妹也出来了……哥哥是早五点零二分,妹妹是五点零四分,只想差两分钟哦。”
我虚脱着躺在那里,嘴角微微牵着,晨光中,陆沛好像站在了我身边,轻声的道,“四宝,我做爸爸了。”
眼里还是流着液体,看着护士迅速的把两个婴儿送到旁边称重,“哥哥是2370克,四斤七两……妹妹是2340克,四斤六两,恭喜你啊,陆太太……”
雷叔很激动的站在门口,他一直没敢靠近,看到孩子倒是终于笑了起来,自己还抹了抹眼泪,我看着护士把两个粉色的安静下来的小家伙放到我的枕边,“陆太太,您看看……”
我眼前却全是五色的金光,看不清什么东西,对着大体的轮廓,嘴巴微微靠近,“像爸爸吗……”
“像二小子!”
雷叔大声的回我,我的困倦感无以复加,我想抱抱他们,想亲昵亲昵,可周身却在无一丝的力气,慢慢的闭上眼,“像爸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