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尹真人听到“太玄峰”三个字的时候, 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至燕沉说出“叶怀遥”三个字,简直更觉晦气。
他心道, 怎么又是这小子, 他又闯了什么祸!
他道:“这, 确有此人。不知法圣找他所为何事?他……”
敬尹真人迟疑了一下, 还没想到后面要怎么说,便听展榆在燕沉身后低低“啊”了一声,道:“元献?”
燕沉也顺着他的话看过去,眼睛微眯, 果然见到真是元献和尘溯门的人站在一起, 此时正向着他们走过来。
燕沉在前面跟敬尹真人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展榆等其他门人都是急的上火。
特别是性情暴躁的何湛扬,简直恨不得一下子把尘溯门翻个个,揪出叶怀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七师兄。
此时他们看见元献,这个猜测的念头更是化作实质。
——若非叶怀遥就是明圣, 他一个跟尘溯门从来都不沾边的人, 怎么会也来到这里呢?
关于元献会出现在尘溯门的原因,玄天楼众人实在是有些误会了, 但心情急切之下谁都不会再细想, 何湛扬已经向着元献喝问道:“元献, 你也是来找我师兄的?”
与此同时,元献连一句客套见礼都没有, 也正对燕沉说:“燕大哥, 敢问各位为何想到要来尘溯门找这位名叫叶怀遥的弟子?
两人语声混杂在一处, 然后齐齐顿住, 片刻之后,展榆捏着何湛扬的手臂将他扯住,双眼盯紧元献,缓缓问道:
“你之前已经在鬼风林里见过他了。这名弟子,就是我师兄云栖君,对,或不对?”
一时间四下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元献脸上。
展榆因为心情激动,手指几乎掐到了何湛扬的肉里,两人却都丝毫没有察觉。
元献呼吸急促,心里面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空落。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大约半臂长短的树干表皮,上面赫然是一道剑痕。
元献道:“我……我先前是见过他,但我们之间并无道侣契约的感应,他待我又像是陌生人一样,因此不敢相认。这是他曾在鬼风林里情急之下划出的一道剑痕。燕大哥,你来辨认罢。”
燕沉一把将那树皮拿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酸楚,声音都哽了:“……是他。”
展榆抖着手将自己的剑拔/出/来,在地面上斩出一道痕迹。
他有不少剑招都是叶怀遥亲自传授,虽然心情激荡之下有失水准,但众人也都能看出来,这一剑的剑痕走势,几乎和树皮上的一模一样。
何湛扬“啊”了一声,大声道:“敬掌教,我师兄现在何处,你倒是给句话啊!”
玄天楼其他的人也都心急如焚,再顾不得什么礼仪颜面,纷纷催促。
——敬尹真人不是不想说话,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语言能力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明圣?叶怀遥那小子是明圣?!他不是在做梦罢?
传说中侠义无双俊美风流的天之骄子,已经足以到称“圣”的地步,怎么可能那么狡猾随性!
对了,他印象中叶怀遥还很馋!
尘溯门的其他人听闻此言,也是一片哗然。他们就是现在立刻被打死,然后再投胎十回,也绝对不可能想到叶怀遥就是玄天楼的云栖君。
这下完了,把人给得罪成了那样,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敬尹真人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用严厉的目光将尘溯门的弟子们扫了一遍,压制住他们此时的骚乱,转头时就换了一副笑脸。
敬尹真人道:“诸位莫怪,此事实在是出乎意料。叶怀遥……咳咳,明圣打小是被我尘溯门太玄峰峰主在山下的雪地里捡回来的,我们看着他长大,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这般身份。方才……”
他眼珠一转:“方才门中出了点小乱子,他应当还在自己的……居处。我这边带各位前去。”
其实敬尹真人也不知道叶怀遥现在跑哪去了,这么说只是想尽量拖延点时间,想出个主意来。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已经有机灵的弟子悄悄跑出去传令,让其他人快点行动,一定要在玄天楼众人之前先一步将叶怀遥找到才成。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得稳住他啊!
否则看这些人对明圣的在意程度,若是知道了整件事当中的内情……
敬尹真人不自然的语气,以及在场其他人惶惶不安的脸色,都尽收于燕沉的眼底,方才的大惊大喜一过,他又怎会看不出这事当中的古怪?
只是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师弟,旁的一切都可以到时候再说,燕沉只做不知,暗地里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
当下由尘溯门的弟子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折往山下,直接御剑,向着太玄峰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有两名玄天楼弟子故意落到后面,飞着飞着,身影逐渐变淡,竟然消失了。
敬尹真人也没发现,他正悄悄凑到朱弘威的旁边,想要弄明白事情怎会演变至此。
他低声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是明圣?”
朱弘威心情甚好,笑着道:“既然法圣和掌令使都已经说了,那自然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他拍了拍敬尹真人的肩膀:“我说老哥,你这回可捡到宝了。我玄天楼上下,对这位云栖君,那可都是情谊深厚,珍视异常,你尘溯门照顾了他十八年,这份大人情,以后何愁没有报答!”
敬尹真人眼前一黑,险些从剑上跌下去。
这下可真是捅了大篓子,招惹谁不好,好巧不巧,他们得罪的人偏偏是这位明圣。
就算不用朱弘威说,敬尹真人也曾经对整个玄天楼上下对于明圣的在意有所耳闻。
生前就是万般爱护,十八年前出了那件事之后,这名字更成为每个人心头的一根刺,失而复得之下,恐怕在意程度也要再翻上个十番。
眼下众人或激动、或急切、或喜悦,唯有他抓耳挠腮,惶恐不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敬尹真人心里清楚,即便去了太玄峰,他们也不会如愿见到叶怀遥。
别说那小子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在之前,大比刚刚败给成渊时,他就已经在昏迷中被赶到了山下的草屋里面,很久没回来过了。
敬尹真人所能拖延的时间眼看就要到此为止,领命而去的弟子们尚未传回找到叶怀遥的消息,所以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这边还没想出来法子,另一头,玄天楼的人早已被也朝着山上而来的容妄看到了。
所谓正邪不两立,燕沉等人当年和邶苍魔君打得不可开交,容妄既然已经恢复记忆,这些个老对头自然是一眼都认出来了。
他脑筋转的很快,稍稍一想,便猜到应该是叶怀遥的身份已经被对方得知。
这样看来,叶怀遥是肯定安全了,他也不必再多事。
也是,论理燕沉他们才是这天底下跟叶怀遥最亲近的人,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怀遥如果知道他就是容妄,恐怕根本就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罢。
更何况容妄此时身上的魔气尚未被完全消去,贸然上去很有可能被燕沉等人看出破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峰,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掌侧还隐隐可以看到刚才疾奔时磕出的血迹。
明明一路上那么辛苦才爬上来,眼看就要到达叶怀遥的身边,他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
曾经的慌乱担忧过去,他又重新记起了那个从来都不曾改变过的事实——魔君和明圣,向来殊途,从未曾同路而行过。
但没什么好难过的,千年都过去了,他也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容妄秀丽而阴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苦笑,但这笑容一闪即逝,仿佛他连表达痛苦都是有时限的。
他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却并未急着离开。毕竟身为睚眦必报的邶苍魔君,就算此时不好再强行插手,给那几个仗势凌人的狗东西上点眼药,还是要的。
容妄在山上兜了几圈,很快便遇上了一个双目红肿的少女。他曾见过对方给叶怀遥送过几次饭,知道这位也是太玄峰上的弟子,是叶怀遥的师姐,名叫林秀。
——这女人对叶怀遥,很不错。
也是,那人生来就招人喜欢,大多数人都对他好,对他的不好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容妄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在逻辑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的脸说变就变,转眼就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跟在了林秀的身后。
天真愚蠢的傻姑娘,叶怀遥是不会喜欢的,但是他现在,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林秀本来为了叶怀遥的事情正难受着。她对自己这个潇洒俊美的师弟早有爱慕之情,只可惜妾身有意,郎心似铁,也只好作罢。
此回得知掌教似乎有意要把叶怀遥处死,以平息成峰主的愤怒,林秀焦虑不已,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游魂似的在山上转来转去,就看见了这个也总喜欢往叶怀遥身边凑的小少年。
她愈发觉得被勾起了心事,无精打采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位姐姐。”
容妄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叶大哥在哪吗?”
林秀苦笑,懒得跟着孩子解释,也不答他的问题,只问:“你找他干什么?”
容妄道:“我听说掌教真人要将叶大哥抓起来处置他,可是刚才山上来了一帮人,正在打听这件事,好像是来救他的。要是找不着他,那帮人就该走了,我的赶紧告诉他呀。”
林秀生性单纯,有绝对不可能怀疑这么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子,这一听也着急起来。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管容妄口中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头,这可都是叶怀遥此刻仅剩下的生机了。
但这一时半会的,可上哪里找人去?
林秀着急起来,咬了咬唇,说道:“这样罢,小兄弟,你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叶师弟会不会在,你说的那些人在什么地方,我……我现在过去,先拦住他们!”
容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面上却露出个又欢喜又感激的天真笑容来,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正往太玄峰去呢。”
林秀狠了狠心,想着人命关天,怎么也要搏一把,于是重重一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小兄弟,劳你再去找找叶师弟罢。”
她还不会御剑,说罢之后,提着裙角,匆匆地去了。
容妄慢吞吞地转身,作势走了几步,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的时候,却是直接施施然一提衣角,席地而坐,开始盘膝运功,消化体内的魔气。
却说与此同时,另一头敬尹真人带着玄天楼一行人,飞至半路,燕玄派出去私下打探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大师兄。”
对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刚才已经稍加打探过了,不知为何,这尘溯门中提起那名叫叶怀遥的弟子时,都神色慌乱,颇有隐瞒避讳之态。时间有限,又不好强逼,我没追究出缘由,只知道他从宗门大比之后,就已经被赶到外门去居住了,根本就不在太玄峰。张师弟还在找寻。”
就算没有问出具体原因,但听这寥寥数语也能知道,叶怀遥在这里过的肯定不好。
燕沉心里一揪,脸色就沉了下来,收剑落地,说道:“先别走了。”
眼看前面不远处太玄峰就已经要到了,敬尹真人心中正自惴惴,不知道该如何为这场徒劳而可笑的寻找做出解释,见燕沉神色有异,他也跟着神色一紧。
其他人见法圣不飞了,更不敢凌驾于他的头上,纷纷也跟着收剑落地。燕沉心似火烧,没心情客套,直接冷声道:“敬尹真人,烦你说实话罢。叶怀遥到底在哪?”
他这话一说,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何湛扬惊道:“什么意思,师兄不在太玄峰?那、那他们干嘛带咱们去?”
燕沉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尘溯门的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虽说方才提到叶怀遥的时候,敬尹真人那种种慌张的反应他尽收眼底,但燕沉想着反正对方已经答应要带自己去见师弟了,还是先见到人要紧,真相如何,到时候他可以再问。
结果谁能想到,敬尹真人竟然如此莫名其妙,煞有介事地带着他们向着太玄峰过来,其实那根本就是一座无人的空山。
这不是白白遛人吗?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还是这人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敬尹真人干巴巴地道:“这……是、是不在……”
这下连展榆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把扭住敬尹真人的领子,喝问道:“你们到底把我师兄弄到哪里去了,还不快说!否则我掀了你的山头,砸了你们尘溯门!”
敬尹真人呼吸困难,他堂堂一派掌教,足足要比展榆大了一个辈分,被对方扭着竟然无法挣脱,只得道:“本、本来是住在山下……咳咳咳……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展榆恨恨道:“找到人再跟你算账!”
他一把将敬尹真人搡开,燕沉已经一拂衣袖,召来佩剑。
他急着去找叶怀遥,本来人都要走了,却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急切高喊道:“公子请留步!”
燕沉一顿,转头看去,见一个看上十八/九岁年纪的姑娘正气喘吁吁,向着自己跑了过来,正是林秀。
容妄故意使坏,隐瞒重要信息,燕沉外表如同贵介公子,林秀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等大人物,见他真的要离开,立刻着急了。
她跑到燕沉面前,满脸焦急地说道:“这位公子,求你不要走,你救救叶师弟罢!他……他真快要被掌教真人他们给、给逼死了!”
那位要“逼死叶师弟”的掌教真人就在眼前,可想而知她说出这番话要花费多大的勇气。敬尹真人怎么也没想到林秀会冲出来说这个,整个人脸都青了。
这边玄天楼众人正摸不着头脑,骤然听她说的这般吓人,无不变色。
尘溯门这边有位长老见势不妙,连忙冲过去一掌拍向林秀后心,竟大有拼着让人怀疑也要将她一掌毙命的架势:“一派胡言!”
他的掌风未至,已经被旁边的何湛扬飞起一脚,正中胸口,斥道:“我看你他妈才是全都扯淡,滚!”
他们刚才客客气气,是为人知礼,再加上觉得叶怀遥受了尘溯门的照料,眼下真相大白,那长老根本就不够何湛扬一脚踹的,连哼都没哼出来一声,直接骨碌碌滚到了山下。
燕沉冲着林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叶师弟……他现在怎样了?”
林秀道:“刚刚山上一直在晃,他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我在让人找他。他以前是住在山下的,现在却不知是否会回去取东西。。”
大家听了这话,才全都松了一口气,何湛扬忍不住喃喃地说道:“阿弥陀佛,可吓死我了。”
展榆站在旁边,一声没吭,却也跟着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燕沉道:“劳烦姑娘,边走边说。”
他急于寻找叶怀遥,带着林秀御剑下山,同时请她将事情详细说来。
林秀见众人个个神色关切,燕沉别的不说,先问叶怀遥的安危,应该是真的很关心他了,心里头稍稍有了底,又说道:
“我们都是太玄峰的弟子,可是师尊去世之后无人照管,处处受气。叶师弟天性聪颖,辛苦练了一身功夫,却被成师兄废去了灵脉,又赶到山下的草棚里居住。这之后还不算,掌教真人为了置他于死地,还故意派他去了鬼风林,没想到又遭羞辱……”
她所知道的那些事实,只有部分是亲眼所见,大多数也都是听人说的。
传言往往言过其实,再加上林秀这些年也没少受到冷待,在她心里,心上人叶怀遥更是个善良无助,任人欺凌的凄惨美少年。
万事就怕动感情,这经过一番加工讲述出来的故事可实在太要命了。
林秀将严矜如何高傲羞辱,成渊如何几次逼迫,以及叶怀遥受伤昏迷,在山下养伤时没吃没喝的事都讲了出来。
她自己心里也有怨气,为了打动燕沉等人,更是搜肠刮肚,但凡听到一丝半毫的事,都要拿出来说一说,只把燕沉等人听的脸色铁青,双手不住发抖。
能把这些早已成名多年的大人物气到如此失态,从这个层面来说,尘溯门也真是可以如掌教之愿,名扬天下了。
待到她将要说的说完,一行人也已经快到叶怀遥当初养伤时所住的草屋了。
燕沉推开门,环顾了一圈房中物品的摆放。
他们师兄弟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熟悉无比,哪怕是对于对方的一点小习惯都了如指掌。他只消这样一看,便完全确定了,叶怀遥一定在这里住过,当下又喜又气。
喜的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起码人还这样好端端地活着,气的自然就是尘溯门以及严矜的举动。
燕沉见这里破败简陋,屋子外面还堆着柴垛水桶等物,也不知道叶怀遥受了伤,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是不是还要跟着干粗活。
——他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个!
说来叶怀遥十六岁进了玄天楼,相貌俊美不说,偏偏又聪明机灵,文武兼修,再加上生来一副讨人喜欢的脾气,上有师尊师兄宠着,下有师弟师妹捧着,人人只怕他哪里不高兴不舒服,何曾受过半点委屈?
现在可好,在一个破落户一般的尘溯门,竟然弄了这么多糟心事出来。
饶是他性格沉稳宽和,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也不由被气的双手微微颤抖,手扶着草屋的门框,几乎说不出话来。
展榆定定地看了这草屋一眼,眼尖地发现桌上放着一盘已经干硬的窝头。
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叶怀遥有淮疆养着,根本不会去碰这种东西,只想起师兄最喜欢美食,不由心中大恸。
他忽地转过头来,问道:“谁是严矜?”
展榆心里憋着一口气,目光如电,已经由众人的神情辨别出了严三公子的身份,对他厌恨到了极点。
严矜身份不低,若是想杀他一定会有人阻拦,展榆心疼师兄,在心里发了狠,即使拼着受到重责也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必然会有人阻拦,因此故意耍了个心眼,问完这句话之后走近两步,毫无征兆,骤然出手!
一道凌厉无匹的气劲直接向着严矜轰了过去,连站在周围的人都觉得威压迫面。
猝不及防之际眼看严矜就要当场毙命,另一头的斜坡上忽然上来个人。
对方出现的太巧,正好挡在了严矜和展榆那道攻击之间,白白自己凑上去,做了挡箭牌。
如果就这样被一招打死,那可也太冤枉了。可堂堂玄天楼掌令使满怀杀意的一招,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接的住?
但来人只是稍稍一怔,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快捷无伦地抬手捺出,在半空中一引一带,将那股气劲方向一折,打到了身边的空地上。
招式娴熟的,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展榆倏地一怔,然后脱口道:“师兄!”
这句话出口时已经有些哽咽,看见叶怀遥踉跄了一下,他飞快地冲上去,一把将对方扶住。
兜兜转转遍寻不见,结果师兄弟们又以如此仓促的方式出现在各自的面前,甚至连近乡情怯的间隙都没有,展榆抓住了叶怀遥的手臂,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他紧紧地抓着叶怀遥,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鼻子发酸,忍不住又傻呆呆重复了一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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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楼亲友团:我的心急的就像那些催更的读者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