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几次测试下来,魏峰也把他们两个人看得透透的了。
那个叫路深皓的,会唱,但总觉得嗓子被谁绑住了似的放不开,像是灵魂被束缚了一样。魏峰老是想把他劈开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那个叫江岁年的,会跳,表现力也堪称一流。而且音色很好,先天条件不错,可就是有点用不起这嗓子,感觉驾驭不了。
是真的迷。
但凡他俩换个脑子,效果说不定会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魏峰也觉得这情况奇奇怪怪,得回去好好制定一份计划。
但是时间不允许他仔细琢磨,这俩人就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海选两千多号人,最后就选101个参加录制,录制过程中还要再淘汰。
也不知道这俩人哪儿来的自信,习阔天天都慌得一批,但这俩人就是丝毫不慌。
别问,问就是牛逼。
毕竟按路深皓的话说,就是——
“当年全国高考九百四十万人,最后崎淮大学招了六千人。这顶尖的六千人里,我们不还是占了两个人头么?”
“这比率可比两千人选一百人小多了,慌什么呢。”
习阔想了想,觉得这太他妈有道理了。
慌什么呢?!
路深皓吹牛逼能力可谓一流,不仅自己能吹,还能带着别人一起膨胀。
他们这种自信的膨胀感还真让他俩通过了海选,直通节目录制。
其实习阔是觉得有点奇怪的,毕竟比他们牛逼的人实在多,他俩又是半路出家,能从海选杀出来真的很神奇。
对此,路深皓还是轻描淡写一句:“个人魅力吧。”
虽然他们两个不是科班出身,也没经过专业训练,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路深皓怎么说也是街舞社的社长,跳舞是真不赖,而且够骚,有他的地方就该又聚光灯。
江岁年自从上次试了一嗓子,也清楚路深皓这嗓音是怎么个水平了,挑自己能撑得起来的歌,唱起来也稳得一批。
不过现在唯独有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公司没有造型师。
习尊属于经纪人,习阔属于助理。
二喜是真的只有二,没有喜。
习尊虽然在圈子里人脉很广,但也架不住人家没时间。
更何况酬劳又不多,谁乐意呢。
四个人坐在音乐教室的地上,围了一圈。
习阔整个人都显得郁郁寡欢,脸都快垮到地上了。
“哥,你再问问小妮姐,真的不能来帮一次忙吗?”
习尊也头大,揉了揉太阳穴,“人家不愿意,我能怎么办?把人家绑来啊?”
“虽然路哥和年哥帅是帅的,但是我们也不能输了气势啊!人家都有自己的造型师。”习阔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路深皓倏地想到了什么,“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来。”
江岁年瞥了他一眼。
感受到他的眼神,路深皓低声跟他解释:“就是那个,鬼剃头。”
江岁年:“……”
江岁年:“这名字,怎么听都觉得要凉。”
路深皓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这个,看到没?”
江岁年:“没,你没有大脑。”
“……”
路深皓不服气地轻哼一声,懒得理他,站起身的同时也把他给拽起来了,“信我,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哪儿啊年哥?”习阔也跟着兴致勃勃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也跟你们去。”
等站在那个叫“鬼剃头”的造型工作室门口的时候,习阔咽了咽唾沫,瞬间就想转身走人。
“我错了,年哥,你们自己去吧,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哪里是理发店?这分明是鬼屋!
靠现在的光线,站在玻璃窗外就能看见墙柜上摆满的假人头。
瘆得慌。
路深皓没管他,直接抬手推开了玻璃门。
在收银台坐着玩手机的沙捷,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三个站在门外了,此刻看见他们进来,一点也不奇怪。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他前不久才见过。
“来了啊?”沙捷挑了挑眉,“坐吧,谁要剪头发?”
“我们不剪头,就是来问你件事。”路深皓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顺便还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江岁年坐下来。
沙捷奇怪地打量着他们几个:“什么事?”
路深皓看了习阔一眼,示意他说。
习阔现在还没从一整面的假人头的视觉冲击里缓过神来,现在被路深皓看了一眼,头皮发麻。
沙捷不知道这么个小伙子有什么好忸怩的,又催了句:“说啊。”
习阔被沙捷这只绿毛龟吓得一个激灵,说话也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啊……我,就是……”
江岁年听得烦了,索性帮他说了,没头没尾非常简洁:“我们想请你当造型师。”
兴许这句话对沙捷的冲击过大,他沉默了半天都没吭声。
良久,他才缓缓抬眼,像是真的很好奇,面色诚恳地问了句——
“殡仪馆造型师?”
江岁年:“……”
路深皓:“?”
习阔目瞪口呆。
看他们三个人这反应,沙捷也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愣了愣,他才问:“给活人做造型?”
“不然?”江岁年觉得这绿毛龟的脑回路实在太曲折,不太能沟通。
他给了路深皓一个眼神。
——我交流不了,你来。
路深皓清了清嗓子,接过这倒霉差事,“活的,如果你有给死人做造型的癖好,就早点说,我们趁早绝交。”
沙捷笑了声,“我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啊,你这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怔了一瞬,路深皓恍然大悟,“噢——我叫江岁年,他叫路深皓,那个痴呆的小伙子叫习阔。现在有交情了。”
痴呆的小伙子渐渐回神,挪着缓慢的步伐到路深皓旁边,嘴唇不动,从嗓子里哼哼唧唧挤出来一句:“这哥们儿靠谱吗?”
然而沙捷听见了,抬眼看着他:“怎么地了?”
沙捷那一头绿毛实在不太正经,而且今天他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了右小臂上的纹身,显得更吓人了。
习阔又被吓了一跳,连忙摇摇头闭嘴。
“放心,我看人很准。”路深皓一七十岁的老大爷什么玩意儿没见过?
见他都不在意,习阔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
磨磨蹭蹭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跟沙捷讲了一遍。
沙捷茅塞顿开,“原来你们有娱乐公司啊?叫什么?”
“二喜!”习阔昂首挺胸的,神情都骄傲极了。
听到这名字,沙捷像是被掐断了电源一样,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半晌,他才缓慢地开口:“就是那个……夕阳红老年合唱团?”
习阔也真是纳了闷儿了,传单发了那么多,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记得夕阳红不记得二喜。
是我二喜两个字写得不够大吗?
他心底有点小不爽:“是夕阳红的反面,二喜娱乐!”
沙捷点点头,中肯地点评道:“你们那个广告词,写得像鸭店。”
旁边误入鸭店的两个人:“……”
感觉有被内涵到。
沙捷从糖罐子里拿出一把棒棒糖,给他们一人丢了一根,“这事情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平时生意也少,就当找个副业了,不过吧……”
“不过什么?”
沙捷指了指江岁年,“这人,借我用用。”
“不行。”路深皓不假思索。
沙捷手一顿,“不是,这有你什么事?”
路深皓也愣了,平时舌灿莲花,现在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啊,他啊……”
“我就是想让他给我当个模特,做个造型实验。”
“……”
江岁年起身坐到洗头椅上,“随便吧。”
“不是,你怎么这么草率?”路深皓还在试图阻止,他走到江岁年旁边悄声跟他说:“这是我的头。”
江岁年指了指他的脸,“不是你说的?你的就是我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草率。”
江岁年被他整得不耐烦又无可奈何。
这身体的声线本来就低沉,现在被他清冷的情绪覆盖,透着几分恼怒,却又说着带了些纵容的话:“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要有点仪式感。”路深皓敛了敛脸上的表情,面容严肃,显得一本正经。
“……”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从心底缓缓升起,江岁年默了默,“什么仪式感?”
路深皓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三根绿色的棒棒糖,估计是从沙捷那里顺的。
现在并排拿在手里,朝着江岁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江岁年:“……”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在给他上香。
“咒谁呢?”江岁年一把拍开他的手。
“拜把子啊。”路深皓觉得自己很无辜。
“拜把子敬的是关二爷。”江岁年的眼神明显是在欣赏智障,“而且,我不太想和你当兄弟。”
空气霎时间凝固了,周围的气压甚至都低了几分。
原本想走过来给江岁年洗头的沙捷,脚步也停住了,顺便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总觉得这俩人要干一架。
良久,沉默终于被打破。路深皓从鼻子里闷闷地哼了一声,幼稚地把刚才那句话反弹回去。
“谁稀罕,我还不想和你当兄弟呢。”
※※※※※※※※※※※※※※※※※※※※
路肾好: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当你老攻呢。: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