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神容哂然一笑道:“莫把真心空计较,五行不是这题目。”
伊挚心中凛然,沈炼这句话既是对他说的,告诫他不必在小处动心眼,同时伊挚也释然了,无论是姒婧还是沈炼,只要能达成他修行之道即可,何必关心更多的事。
沈炼又对姒婧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没有说,最后悠悠一叹,步履悠然,消失在蒹葭深处,终于不知去向。
沈炼出现很突然,消失得也很突然,除却伊挚和姒婧,无人知晓他来过,而且最令伊挚惊叹的是,沈炼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钳制的手段。
同样沈炼更无其他的要求,从结果上来看,却是沈炼让姒婧答应了他的谋划。
对于沈炼离去,姒婧没有多少幽怨,她神色有些冷清,并无言语。第二日,姒婧召集了有莘国的重要人物,指定伊挚为尹,尹就是相。
故而有莘国的人,在今后的日子皆称呼伊挚为伊尹。
关龙子劝姒婧不要掺合是非中,可是姒婧终于还是掺合了进去,她不能独善其身,亦不能兼济天下,仅是如沈炼说的那样,是个‘痴儿’罢了。
有莘国的人对于突然占据高位的伊尹起初是颇不以为然,可是接下来伊尹就展露出他在政务上的手段,不足十日,有莘国就气象一新,而夏王班师回朝的消息也随之传来,同时带来了组建东夷之师的诏令,姒婧的有莘国为东夷的方伯之国。
所谓方伯,就是一方之长,有莘为东夷的方伯之国,姒婧为东夷方伯,可以名正言顺地统领东夷联军,除非东夷诸部决心再叛乱一次,否则明面上都得认可姒婧的地位。
可夏王一道旨意,也把姒婧推倒东夷乱局的风尖浪口上,毕竟姒婧没有夏王的武力和威望,而且云阳依旧潜伏在东夷中,何况有莘位置虽佳,领土却不广大,国力一般,看起来姒婧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但世人皆猜错了,姒婧将政务托付给伊尹,而伊尹确然没有让她失望,他使有莘政务通达,百官各安其份,“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便是有莘的写照,若有观气之人,便可见有莘国虽然气运不强,已有蛟龙之象。
沈炼行走在回归西梁的路上,他本来是想带走伊挚的,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确然是因为伊挚提出的战略极为高明,而且他此前使夏王负伤的目标没有达成,声望虽高,却还不到真正世间第一人的层度,此前的设想自然得重新改过。
好在一统幽冥,需要实力,也需要积累。
其实直到如今,沈炼都没有感受到天命的改变,殷商的气运依旧那么鼎盛,以及不可动摇,在遥远的帝丘,沈炼深深感应到天乙的气机与日俱增的强大,进入更深层次的天人合一,与冥冥中一处不可思议的伟岸存在结合,不断汲取帝丘的灵机,破坏帝丘的龙气。
沈炼豁然有悟,接下来夏王必然会找机会放走天乙了,否则帝丘的灵机迟早就会被天乙汲取干净,届时将会闹出好大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源头,应当是他沈炼,因为如果夏王携战胜东夷的无敌态势,必然能更上一层,再逼~迫关龙子交出两仪生死灯给他,将极有可能就此把天乙镇压,毕竟天乙不可能有灭日箭那等神物来破坏两仪生死灯。
但这一切都因为沈炼,被破坏了。
何况此前在帝丘时,若非沈炼吸引了夏王的注意力,又导致大祭司陨落,天乙应当时时刻刻处于大夏的严厉看管中,绝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天人合一,不断攀升自己的实力。
天乙显然掌握了某种诀窍,连坐镇帝丘的应龙都对其无可奈何了,只能任由他天人合一,汲取灵机,消减帝丘龙气,重创大夏龙脉。
沈炼不禁回忆起天乙的形容,最令他映像深刻的是天乙那柔和温煦的神态,使人如沐春风,可看似圣德的君子,实质上将所有人都欺哄了,就连关龙子怕是都意想不到被囚禁帝丘的天乙,竟能成为真正的大赢家。
毕竟现如今大夏的声势并没有因为夏王征伐有施,大败联军而增高,还使最具备统一东夷资格的云阳一蹶不振。
因为东夷固然叛夏,但和殷商也是世仇。
同样沈炼也和大夏对立,不可能成为大夏的臂助。
理清这些,沈炼没有任何沮丧,事情也没到最后一步,况且他本来积累就少,起步又晚,落后于人不值得稀奇。
何况这件事更让沈炼认清了天命的大势,亦离不开人为。‘殷商代夏’不管是真的历史,还是有幕后推手刻意营造的似是而非的天命,他沈炼都要去挑战一番,如此才有机会摆脱身不由己的困局。
真正跳出棋盘,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
西梁城周围元气稀薄,不但少有高明的修士,更无厉害神龟妖魔。足有方圆万里的地方,都零零散散地分布原始的村落还有如西梁城过去那样不大不小的城池。
在西梁崛起之前,如大西国那样的国家,已经少有的强大了。
只是大西国灭亡后,在短短数年间,西梁俨然成了这片地域的霸主,若非西梁的政体以女性为主,那些小城池和村落早已争先恐后的投身西梁,以西梁人自居了。
到了最近时候,西梁终于面临了其建国以来最大的危难,那些小城池和村落更庆幸没有加入西梁阵营当中。
在西梁以东,有一个小国叫做空桑。
空桑是个很奇怪的国度,因为这个国家的人,看起来跟正常人区别不大,形貌类似,实则几乎每个人都有野兽的血脉。
按理说人和野兽是不能繁衍的,但是空桑国打破了这个定律,他们或多或少追溯几代,都有野兽作为父亲或者母亲。
或是因为人~兽结合,故而这个国家的人特别野蛮凶残,只不过他们的武力终归有限,仅能欺负下周边的小城池和村落。
可是最近,空桑就突然强大起来,一如西梁的崛起,显得迅速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