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阳光房彻底改造成了唐缈的工作间。阔气的工作台摆放在房间中央。正对工作台的空地摆放着几十盆怒放的绣球花。粉白粉红粉蓝密密簇簇堆成了一座花山,煞是壮观。
章霄宇站在门口没看到唐缈,有些诧异。朱玉玲说唐缈就在阳光房。他往四周看了眼,随口喊了她一声:“缈缈?”
“我在这里。”
他闻声看去,唐缈双手托腮蹲在绣球花丛中调皮地对他眨眼睛,声音嗲得不行:“我是睡美人儿,有王子的亲吻才会醒。”
章霄宇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人家睡美人是睡在玫瑰花丛里,场景不对吧?”
唐缈的胳膊绕上了他的脖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不管,我想不出好的设计。不亲我我就继续颓废。”
章霄宇双手用力将她从花堆里挖了出来。
唐缈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亲一下嘛。就一下。”
他紧张地朝四周睃了眼,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亲她的脸:“别灰心。急不来的。”
轻轻拍着她的背,章霄宇觉得此刻自己就是踩着彩云来救美的齐天大圣:“我画了两张设计图。你瞧瞧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没用的,我完蛋了!我变成废柴了!嘤嘤嘤——”唐缈的脸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薄薄衬衫下贲张的胸肌结实富有弹性,她蹭完左脸蹭右脸,舒服得不行。
章霄宇见着她借撒娇发泄着沮丧,耐着性子问她:“睡美人还没被王子吻醒?你说吧,怎样才能让你重新活泼乱跳充满活力?”
挂在他身上,唐缈扬起脸嘟起了嘴:“王子吻的是这里。”
粉色的唇饱满像花瓣,章霄宇心头一荡,低头飞快地啄了一口。
“就完了?我要法式!”
章霄宇一窘,把唐缈从身上摘了下来,低声骂道:“你这么色,我担心将来头顶会出现一片草原。”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嘛。”唐缈握着他的手又摸,“我真喜欢你的手。你的手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被她摸过的地方像淬了火,章霄宇嗖地收回了手:“这是在你家,不准调戏我。”
“那我调戏谁?”
好看的杏眼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亮晶晶地眼眸里盛满了戏谑与笑意。章霄宇无言以对,耳根不争气地又红了。
唐缈看到他害羞的模样满意了,伸手抱着他的腰闷声笑着,语气却认真起来:“章霄宇,我们一直这样好下去好不好?”
他紧张地瞟了眼外面。朱玉玲和保姆都没有来后院,外面园子里的欧月开满了整片围墙,阳光静谧地照拂着青草。这方小天地里只有他和她。
章霄宇伸手拢住了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嗅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在这个明媚的四月天,怀里的女孩儿娇俏可爱,认真向他邀约一生。章霄宇唇角染笑,轻声回她:“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唐缈迅速抬头:“我若离了呢?”
她瞪着他,用眼神威胁着他。
诗情画意瞬间被她破坏掉,章霄宇无奈之极:“你是天鹅在天上飞,我是蛤蟆在地上追。追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行了吧?”
唐缈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盖个章。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她笑得贼贼的,说不出的可爱。
章霄宇将她的脸按在怀里,也忍不住笑了。
朱玉玲站在茶室里,悄悄掀起轻纱一样的窗帘。从这个角落能看到后花园阳光房。锦绣堆似的绣球花丛中,唐缈和章霄宇偎依在一起,甜美如画。笑容在朱玉玲的眉梢唇角荡漾,她轻手轻脚放下窗帘,和身后的保姆阿姨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快活地重新回到厨房,决定用美食诠释未来丈母娘的地位。
保姆切着菜,抿着嘴直笑:“很久没见您这么高兴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朱玉玲正在做菊花酥,忍不住和保姆八卦,“我家缈缈眼光真好。小章长得不如江柯俊美,但是气质好,越看越舒服。”
保姆补充道:“章先生和唐先生气质很相似哦。文质彬彬的。”
“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两人气质差不多。”
保姆笑道:“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的说笑声让刚进门的唐国之停住了脚步,他往厨房看了一眼:“小章来了?没看到他的车。”
朱玉玲端着果盘出来,朝后院看去:“和缈缈在一起呢。他今天好像没有开车,是打车来的。”
唐国之随口说道:“吃过饭让老陈开车送他回去。今晚我没事就不出门了。”
章霄宇拿了两幅设计图出来。一幅是圆器西施壶造型。壶的下部份绣球花瓣层层叠叠,壶嘴如少女嘴唇般饱满可爱,壶柄如娉婷多姿的身腰。恰似一位少女穿着缀满花瓣的长裙。另一幅图的设计感更重。是一柄方型壶。壶身如老树虬扎的树桩根须,一小朵绣球花瓣娇怯怯的绽放。每一幅都是套壶设计,西施绣球壶的杯是绣球花瓣形的圆型杯。第二幅是绣球花瓣形的四方杯。
“我喜欢第二幅的创意。不过,改成樱花壶更合适。不一定非要是绣球花。春天落樱,意境也美。”
“如果不以绣球花做主题,我更喜欢这种创意。”章霄宇又拿出了第三幅图。
这是一款经典石瓢壶。壶身绘了一株油菜花,一只蚱蜢。农趣与春意扑面而来。
唐缈瞬间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器型再繁复再独特最终还是要返朴归真。石瓢器型经典,这油菜花,这只小蚱蜢太有春天气息了。整只壶有了精气神,这才是春光壶的精髓。我好喜欢,就它了。从明天起我就练习制作!”
她握着他的手:“吃饭去!”
饭桌上朱玉铃和唐国之看着他俩眼神不时交流,不由会心而笑。饭后朱玉玲热情地将自己烤的菊花酥装了一盒硬要章霄宇带回去吃。
一看蓝色花瓣黄色花蕊的菊花酥,唐缈又叫了起来:“章霄宇,我们还能做菊花壶。你瞧妈妈烤的雏菊多漂亮啊。”
她此时正处于思维创作的亢奋阶段,章霄宇低声笑道:“你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陪着你。
他的眼神深邃里含着笑,唐缈轻易看懂了眼神透出的意思,吐了吐舌头笑了。
这时唐国之说道:“小章,你没开车吧?我让老陈送你。”
正愁没机会和陈叔接触,章霄宇没有推辞。
-------------------
离开唐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坐在后排,章霄宇凝视着前面开车的陈叔,随意攀谈起来:“陈叔是沙城本地人?”
“对。”
“您给唐先生开了多少年的车了?”
“有二十年了。”
又是二十年。明明真相触手可及,他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章霄宇玩着手机,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陈叔对老鹰山熟吗?”
陈叔下意识地踩了下刹车。
章霄宇的眉扬了起来。老鹰山这个地方对陈叔来说很特别?
正巧前方是红灯,车缓缓地滑行过去停在了路口。陈叔转过脸看他:“老鹰山啊,本地人都还算熟吧?现在开发成风景区了。山上山下有很多民宿饭馆什么的。”
“还有紫砂矿脉。沙城有很多陶艺师为了省钱,常去山上捡矿。”章霄宇心里的计划已经成熟,他要打草惊蛇试探陈叔,“苏念竹的父亲王春竹当年就常去老鹰山捡散矿。”
他问起了自己,提起了老鹰山,提起了苏念竹。章霄宇想说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陈叔感觉握方向盘的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红灯变绿,车继续往前行驶着。
“陈叔,前面右拐。”
陈叔诧异问他:“您不回南山别墅?”
章霄宇平静地说道:“我想去一个地方看看。”
陈叔右拐,朝城市东面开去:“什么地方,我导航。”
“四海路。”
四海路。是新建的城市往东的一条大道。四海路上是原来沙城福利院旧址所在。陈叔开着车,感觉到章霄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后颈凉嗖嗖的。
他瞟了眼后视镜,章霄宇又习惯性地敲打着他的腿。
“我知道那条路。不用导航。有具体地点吗?”
陈叔对沙城的路很熟,没有用导航,熟悉地朝四海路开去。
章霄宇感慨起来:“听说原来的沙城福利院就在四海路,我想去看看。”
他紧盯着陈叔,想看看他有没有异常。
陈叔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沙城福利院因为修四海路征地早就搬走了。现在是一片居民区。您还去吗?”
“不知道变化有多大。我记得福利院背后是一片矮山丘,种满了松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