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舒梨回到家,舒连漪已经在等她。
舒连漪一脸的严肃,让张嫂把舒梨带回到房间里,丢下话:“从现在起你除了你的房间哪都不许去。”
“你准备这样关我一辈子么。”
舒梨唇角抿成一个小小的弧度,冷冰冰的,“既然这么不想外界知道我的存在,怎么不把我饿死,一了百了。”
舒连漪脸颊因为气恼而微微泛红,皱着眉问:“你说的是什么话?!”
舒梨挺直背脊,抬着下巴,冷笑一声:“人话。”
回应她的,是舒连漪狠心的一巴掌。
“张嫂,把她带上去,好好看着。”
张嫂低着头应,然后去拉舒梨,小声劝:“小姐,别跟舒总闹脾气,你不见了,舒总放下公司的事情就过来了。”
舒梨不做声,眼睛红红的,白皙脸颊上是明显的掌印。
原来一巴掌这么疼。
她也打了边寂一巴掌呢,他肯定也很疼吧。
想到这,舒梨就突然笑起来,眼泪决了堤似的掉。
说不清是因为这一巴掌的疼,还是因为别的。
舒连漪有几秒的动容,眼底柔光浮现片刻,而后又换上冷酷无情的表情。
“舒梨,你别觉得我对你狠。现在对你狠,是为了日后的你。”
舒梨听不懂,她用闪着泪花的眼望着舒连漪,她的妈妈离她那么近,可是却感觉那么遥远。
她心里痛,她有委屈,可是都无法跟她的妈妈说。
她想要一个安慰,却没有。
在门外等待的助理过来,递上一直在响的手机。
舒连漪看了眼,预备接电话的时候,舒梨说:“我要出国。”
舒连漪停滞了一下,舒梨抬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用绝然的眼神看向舒连漪:“我要离开这,离开你,再也不回来。”
舒连漪放下一直在响的手机,过了半晌才轻抿嘴唇:“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说完,她就带着助理走了。
坐到车里,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舒连漪疲倦捏眉心,而后接起来。
“舒总,董事会那边一直在催,问您新一轮融资的计划。如果没有新的投资,公司资金链就会有问题——”
“知道了,回公司再说。”
助理坐在前面副驾,悄悄通过后视镜瞄一眼后面的舒连漪,然后对司机说:“走吧,回公司。”
舒连漪放下手机,满目疲惫。转头看车窗外一纵即逝的风景,想起舒梨那句:“离开这,离开你,再也不回来。”
她笑笑。
不回来也行。
起码在国外,还能永远过她无忧无虑的日子。
被关在房里的舒梨,撕了边寂留给她的欠条,碎纸片在窗边随风飘散。
她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边寂时,边寂向她做自我介绍。
清瘦高挑的男生,双眸如水般平静。
他说,他叫边寂。
天边的边,冷寂的寂。
望着消散在天边的碎纸条,舒梨沉静的眼眸微微湿润,垂眸低笑一声。
他的名字取得可真好。
舒梨关上窗,关上了外面盛夏的日光和蝉鸣,徒留房内一片静。
她走到浴室洗澡,衣裙脱下,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红印。
有些已经褪了一点,有些却很明显,尤其是胸部的位置。
她想起边寂亲吻她时充满欲望的眼,想起他在情·欲中沉沦的脸,又想起后来,他冷静而无情说的话,她的心忽然又疼了一下。
舒梨擦掉眼泪,站到花洒下面,打开热水。
热气氤氲,舒梨闭紧眼,水流冲在脸上带来的窒息感,让她意识越来越恍惚。
恍惚过后就是现实的无情和疼痛。
她想哭,最后还是忍住。
悄悄发芽刚冒出头的少女悸动,在第一时间被掐灭。随着不该有的期冀,留在了这滚烫的水流里,再被冲逝。
如同烟火一瞬,灿烂过后,再无迹可循。
她想,她不会再为边寂流一滴泪了。
就这样吧,他们就此,两不相欠。
……
午后宁静,医院门口茂密的枝头,蝉鸣不止。
边寂拎着一个保温壶,前进的步伐缓缓停住。
周洛南满脸怒气,不由分说,冲上来就给了边寂狠狠一拳。
保温壶摔到水泥地上,边寂没受住力道,往后趔趄几步才勉强站稳。
站稳后,周洛南又冲过来,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边寂摔在了地上。
周洛南额上青筋凸起,过来抓住边寂的衣领,说:“你竟然敢欺负舒梨,你他·妈真有本事!”
说着又给了边寂用力一拳头。
边寂的嘴角已经溢出血,铁锈般的味道溢满口腔。他双眼没有焦距,瞳孔漆黑黑的,没有对周洛南还手。
周洛南见他没有反应,忍着怒气揪紧他衣领,“不说话是吧,心虚了是吧。你以为你装死我就会放过你么!!”
周洛南向来桀骜不驯,他用讥嘲的语气对边寂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对舒梨来说什么都不是,她不过是贪新鲜玩玩。”
“现在玩过了,她也不要了,你最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周洛南说完,忿忿甩开了边寂,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万籁俱寂的午后,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了消音键,边寂什么都再听不到。
周洛南走了很久之后,他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迈着虚浮趔趄的步伐,去把摔在地上的保温壶提起来。
保温壶没摔坏,或许这是唯一的庆幸了。
边寂用手指揩去嘴角的鲜血,眸光虚无,思绪不知道飘在哪。
回到医院,沛沛刚好午睡醒了,护工阿姨在给她削苹果。
边寂一进来就看到床边放着的购物袋,还有旁边柜子上的大果篮,他不明地问护工:“阿姨,有谁来过了吗?”
“这些都是舒小姐早上让我拿上来的。”
边寂放保温壶的手忽地一顿,脸落在阴影里,半天没动。
衣摆突然被拽动,他转头,碰上沛沛担心疑惑的目光。
沛沛在看他脸上的淤青和沾满了灰的衣服,表情紧张。
边寂回过神,没事般地冲沛沛笑笑:“出门太急,撞到墙上了。”
沛沛明显不大相信,可是她不能说话,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连打手语都做不到,根本无法追问。
她只好放弃,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小卡片,递给边寂。
边寂问:“这是什么?”
护工阿姨帮忙说:“是从袋子里拿出来的。”
边寂怔忪一会,缓缓抬手,从沛沛手中接过。
卡片上没写什么,只用黑色水笔写了几个字:【祝早日康复】。
边寂认得,那是舒梨的字。
虽然他只教了她几天,可他认得出她的字。
其实舒梨很聪明,他教她的那些,她都会,她的英语水平,并不见得比他差。
他忽然想起她叫她老师时候的样子,心脏忽然像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弥漫,却找不到伤口。他甚至都觉得,呼吸好像困难了起来。
边寂沉默拿着卡片,走出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
他在那坐了好久,一动不动。
在冗长的时间里,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这么疼。
他以为自己可以忽略一切感受,就当舒梨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他欠她的太多,就算她只是因为新鲜感玩玩,他仍要感激她。
边寂抬手遮住眼睛,不想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一分一毫。
舒梨只不过是他抓不住的一束光,短暂地照亮过他晦暗的生命,但他无法拥有,且不能奢望。
他感激她为他做的一切,可是他再还不了别的。
感情对他太奢侈,他不敢要,也要不起。
起码此时此刻的他,要不起。
·
这个夏天没有很长。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沛沛出了院,边寂和她继续过着普通的日子,好似和从前并没什么两样。
时间有条不紊地往前拨动。
舒梨离开江市,坐上了出国的飞机。她走的那天,是这个夏天最后一天的烈阳,阳光刺眼,万里无云。
后面那几年的夏季,再没有过这样灿烂的日光。
·
五年后,法国巴黎。
落日西斜,秋季梧桐金黄绚丽,秋风拂过,黄叶飞舞,落叶满地。
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在林道上散步,享受秋季独有的浪漫。
舒梨从他们身边经过,纤瘦单薄的肩背背着一个黑色写生画夹,地面上的落叶被踩出吱呀的声响。
微散落在肩头的头发被风吹乱,神情淡漠,干净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即使在这生活学习了五年,可她仍像个融入不进的过客,主动疏离周遭的一切。
回到公寓,舒梨在玄关放下画夹,看到玄关处多出来的一双鞋。
她没多大反应,随手找来根皮筋,将头发随意挽在脑后。
觉得有些渴,就走去冰箱那边拿水。
公寓不大,因为舒梨性格的原因,公寓里面除了基础的家具,没太多别的东西。
走进来时,她看到今天茶几上的花瓶放了一束鲜花。
上周的鲜花已经被换掉,换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百合玫瑰。
舒梨只简单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打开冰箱。
这时身后传来声响,浴室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刚洗过澡,头发滴着水,顺着脖颈流到锁骨上。
下身只围了条浴巾,腰身劲瘦。
他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望着舒梨的背影,轻扯唇角:“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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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啦,时间跨度有点大,后面出现的男主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这部分确实有点虐,但是重逢之后就会慢慢甜起来,毕竟他们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女主不懂怎么爱人,男主也不敢爱。
至于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其实就是强烈吸引到沦陷,时间太短他自己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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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六,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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