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安静。
柯溪能感受到他在看她,她不知道怎么说。用手背蹭了一下发痒的鼻子后,白嫩的皮肤上立马多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看着被蹭点的鼻血,柯溪又想到了自己屈辱的被打的时候,所有人看着她的鼻子流血却没一个人肯给她递一张纸。
在值班老师来了以后,只有一个男生小声地提醒了她一句。
柯溪觉得自己做这个班委并不值当,要不是为了陪阮七七,她才不要当这个破学习委员,根本就是卖力不讨好。
越想越委屈,借口没找到,人倒是哭了起来。
她没忍住地掉了几滴眼泪,抱住陈昭言,将眼泪都蹭在他胸前,“呜呜呜你怎么才来?要不是我还手了,我刚才差点就被打死了。”
陈昭言身体僵住,但她本就爱哭,他已经习惯了,心里同时还在想。
幸好往来的人并没有几个,不然等她哭完反应过来自己被看了笑话,她还得埋怨自己不提醒她,为什么要纵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哭。
陈昭言低头只看到了她的头顶,却透过一层布料感受到胸前的湿意。
他摸摸她的头,动作轻柔,给足她时间缓和。
目光里全是心疼。
还好,他没说教她。
不然小姑娘又得委屈成啥样。
半响,柯溪已经止住了眼泪。
“现在你要骂我吗?”柯溪偷偷地揪着他的衣角擦眼泪,擦完还帮他捋了下,“我刚啥都没做,你不能骂我。”
陈昭言没有说话,默默拿出了一张纸,弯着腰给她擦眼泪。
柯溪心虚得要死,忙伸手,“不、不用了,我已经擦完了。”
她指指他的衣角,“用你衣服擦的。”
他的衣角已经一片狼藉,简直惨不忍睹。但是看到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又狠不下心说她。
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这件衣服是没法穿了,陈昭言将校服外套脱下来,他此时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短袖,看起来十分单薄,柯溪下意识想阻止他。
但是在看到衣服不仅有白色的印子,还有血迹以后,果断放弃。
柯溪讨好地把他的衣服拿过来,“你别凶我嘛,大不了回家我给你洗衣服。”
陈昭言无奈地叹气,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柯溪抢先出声。
柯溪倒打一耙:“而且赤赤,我这么爱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原因,所以你是不能骂我,不然你会变丑。”
柯溪从小到大都爱哭,很多人都说她是爱哭鬼,只有陈昭言这个理科生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句话安慰她说:“泪腺发达可能是眼泪多的一个因素,但是情感丰富才是爱哭的原因。”1
因为这句话,柯溪开始觉得自己是情感丰富的人,更加哭笑自如,但她好面子,所以在外面还算克制。
但是真的委屈的时候,眼泪在熟悉的人面前根本忍不住。
这回陈昭言是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无奈道:“拿我衣服擦鼻涕,还要诅咒我变丑?”
柯溪不出声,那总不能说她自己变丑吧。
柯溪瘪着嘴,开始卖可怜,“赤赤,我鼻子好疼啊,刚才出了好多血。而且我还……”
还来大姨妈了。
陈昭言大概是想到了日期,也明白了她没说完的话,他耳根有些发烫,“那我不骂你了。”
柯溪露出小虎牙,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他故作威胁地说:“动手比动嘴过瘾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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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言带柯溪去厕所洗了个脸后才回家。
柯溪下午经历太多,导致现在肚子异常的饿,在校门口买了一份炒粉后才去坐公交车。
坐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柯溪用了唯一的一个空位,陈昭言拉着手环站在她旁边,左右肩各背一个书包,一黑一粉,颜色鲜明。
柯溪将粉吃完,陈昭言便伸手过来将她手上已经由食物变成垃圾的一次性盒子拿走,偏头扔在垃圾桶里。
“谢谢赤赤。”柯溪这会儿已经满血复活,开始恢复平时活跃的模样。
过了一个站台,坐在柯溪后面的阿姨准备下车。把位置让出来给陈昭言坐。
陈昭言道了谢,但坐了没两分钟,下一个站台上来好几个年纪大了的阿姨,又把位置让给了她们。
柯溪身体并不是很舒服,但也学着陈昭言把位置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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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柯溪先回房间换衣服,刚打开房间门,她握着门把,回了个头,对陈昭言道:“赤赤,你帮我热一杯牛奶好不好?”
陈昭言对她笑了下,边往厨房走,“好。”
柯溪坐地起价,又提了一个要求:“我还想待会儿躺沙发上看电视,晚点再写作业。”
柯溪学习上的问题向来都是陈昭言管,包括监督她写作业这一项。
陈昭言今天格外纵容她:“好。”
柯溪瞪着眼睛:“你能不能多说一个字?”
陈昭言这回犹豫了几秒:“……好的。”
“………”
柯溪换下校服以后,把校服给洗晾好回房间关灯的时候,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温度刚好,并不烫,她一口气喝完,拿着杯子到厨房洗。
柯以鑫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陈昭言也跟着帮忙,一高一矮地站着,看起来格外温馨。
柯溪不会做饭,也不去帮倒忙了,餐桌正对着厨房的门,柯溪托着下巴,看着他们俩的背影。
心里想。
每天都是吃一样的饭菜,他是怎么长得这么高的?明明前几年刚到她家来的时候他可矮了,才一米五左右,比同龄人都矮。而且人还又瘦又黄,看起来十分营养不良。才五六年,他都比爸爸高了。
柯溪比划了一下,一米八五,应该有了吧?
“阿赫,去帮爸爸拿一个西红柿过来,在冰箱里。”
陈昭言应了声好,刚转身看到柯溪,他走过来拿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洗好衣服了?”
柯溪点头,突然想起来她没看到牛奶,“你答应给我温的牛奶呢?”
“你刚吃了粉,再喝牛奶晚上就吃不下饭了。”
“那我想喝可乐,我能下去买可乐吗?”
“可以。”
柯溪高兴地伸手,意思就是让陈昭言给她钱出去买。
结果陈昭言威胁道:“只要你敢买,我就把你今天和同学打架的事情告诉爸妈。”
“…………”
“不买就不买。”柯溪在沙发上躺着,开了电视,却看得心不在焉。
过了会儿,陈昭言到他的房间拿了一床毯子给她盖着。柯溪盯着他的手看,他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显,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
被他的眼神扑捉住,柯溪淡定地挪开视线,又嚷着饿。
陈昭言半信半疑地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袋吃的,挑出了两包饼干给柯溪后又放回去,直到她三两下吃完。陈昭言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帮忙做饭。他刚走出听到背后弄出来的声音,回头锁住柯溪抓着塑料袋子的手:“你少吃点儿零食,马上吃晚饭了。”
柯溪放下了手里的零食,忍不住吐槽:“老妈子,跟妈妈一样!”
柯溪的妈妈陈思琪是市医院的护士长,从小在管柯溪吃食这一方面很严格。平时要想吃点垃圾食品,还得偷偷摸摸地吃。
而柯以鑫是从来不阻止女儿吃这些的,有时候妻子加班,他懒得做饭的时候还会偷偷地带两个孩子去吃。
只不过次数多了…陈思琪便发现了,还让陈昭言当“监控器”,监督他们。但陈昭言偶尔也会心好地不举报他们,但后来陈昭言也学会做饭以后,这种“好事”就基本为零了。
饭后,柯以鑫在厨房洗碗,陈昭言和柯溪写作业。
柯溪家房子是三室一厅,父母占主卧,她和陈昭言各一个房间,所以没有多余的房间做书房。
以前都是自己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柯溪不会的题就拿着到陈昭言的房间问他。
但今天有些冷,而且柯溪也不想走来走去的,所以吃完饭后,她把书包拿到了客厅,要在电暖炉上写,并且要求陈昭言和她一起。
陈昭言很少会拒绝她。
他们的作业,每天老师都会发到陈昭言的手机上。
她拿了英语作业,让陈昭言报作业:“抄第五单元单词两遍,翻译抄一遍,做奇迹课堂相关作业,报纸阅读理解部分。背第四单元单词,语法、笔记,明天听写。”
陈昭言:“这就是你今天需要做的英语作业。”
“对了,还有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
柯溪生无可恋地看着陈昭言,原以为能得到他的安慰或者鼓励。
结果,陈昭言还笑了,他十七岁生日刚过了几个月,正处在变声期阶段,声音低低沉沉地漾出来,再加上好看到过分的脸,莫名有点苏。
柯溪脸莫名一热,开始认真写作业。写了几分钟,又忍不住走神。
哎,要是她和他遗传一样的基因就好了。这样她学肯定也会很好,会像他一样,在学校里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但是她知道,她和陈昭言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在她八岁生日之前,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到现在,柯溪还记得她最开始的时候,很抵制半路冒出去的陈昭言的,也不愿意叫他哥哥,甚至同学说他是她哥哥的时候,她还会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解释,直到后来她不用解释了,因为陈昭言会在她开口前把他们的关系解释清楚。
她又忽然想起…
柯赫这个名字…还是她帮陈昭言取的,因为她的小名叫嘻嘻,所以她就把他的赫字拆成了“赤赤”。
想着想着,柯溪眼睛慢慢地闭上眼睛,脑袋一偏,睡着了。
陈昭言写完了一个数学大题才看到,他起身去将刚才柯溪盖的毯子拿过来给她盖上,动作很轻,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生怕把她碰碎。
柯溪还没写完作业,第二天被老师骂了又要哭。所以陈昭言只纵容柯溪睡了一个小时就把她叫醒了。
陈昭言看到她还迷迷糊糊的样子,摸摸她的头,“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把脸。”
同时,玄关处传来声响,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柯溪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还格外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
陈思琪刚下班回来,柯溪扑到妈妈怀里亲了她一下,“妈妈晚上好。”
“好什么好。”陈思琪还没吃晚饭,此刻饿得胃疼,她拍了拍女儿的脑袋,转身进了厨房。
柯溪亦步亦趋地跟着,醒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妈妈,赤赤呢?”
陈思琪一边弄着晚饭,边教训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叫哥哥,瞎叫什么绰号。”
“叫什么哥哥,他又不是你们生的,我觉得赤赤就很好呀,多亲密。”柯溪调皮地吐了吐舌,而后从案板上拿了一块午餐肉吃,她刚转身,却碰上了一堵肉墙。
柯溪抬头,看到了陈昭言没什么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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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听老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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