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北岛俊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怎么把手割伤了……”
苺谷悠司没作声,他垂下浓郁如同鸟羽般的长睫,凝视着手指指腹渗出来的血珠——那是鲜红的、艳丽至极的颜色,像是绽放的红梅。他的肤色很白, 白地像是上好的白釉瓷器一般, 使得那点红更加显眼。
坐在旁边的芥川银立刻站了起来, 她打开办公桌下的柜子, 从里面取出了医疗箱, 熟练地用棉签吸走了渗出的血,用碘伏消毒之后仔细地给苺谷悠司的手指贴上了创可贴。
“……可能是刚刚没注意。”苺谷悠司才说话, 他轻声说,“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北岛俊一一面无奈一面絮絮叨叨,“你自己才应该更加注意一点, 你这细皮嫩肉的有点过分了啊,还能被纸割伤……真的是……”
虽然唠叨了几句,但北岛俊一没把这件事当成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纸张很薄,所以纸张边缘在极快速的情况下几乎能够当成刀片来使用, 但只能将人的皮肤切割出一道浅浅但痕迹, 最多出点血,跟真正的刀当然是不能比的。
北岛俊一最后做了总结:“下次看粉丝的来信的时候, 记得要小心一点。”
一般来说,这些粉丝来信、亲手写的明信片是不会检查的,除非额外送了礼物。礼物之类的东西公司是会检查一遍的,以防止里面会有什么会对艺人造成伤害的东西。比如食物、水之类的是绝对不会碰的, 部分过于高额的礼物也不会收, 手幅、透扇、钥匙扣之类的小周边没有问题。
大件的礼物通常会寄到公司里来, 而信件和一些粉丝自制的周边则会在接机、上下班的路程上被粉丝亲手递交, 苺谷悠司大多数收到的信件都是从粉丝手上亲手接过来的。
就信和明信片这种薄薄的东西,想也不可能有什么能给艺人的安危造成威胁的东西,所以通常是直接收下——至于会不会拆开看,那就全是运气了。
毕竟粉丝的数量太多,而大多数艺人工作繁忙,不可能每一封都拆开来仔细读。
这大概算是意外——苺谷悠司这么想,他看着被芥川银仔仔细细处理好伤口的手指,突然觉得心底涌上了一点不安。
这心悸突如其来,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无法克制地产生了某种不太妙的预感。
“我知道了。”苺谷悠司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他点点头,他从北岛俊一的手里接过了刚才安排好的行程表和歌词本,“最近的工作就是这些吧?”
“对。”北岛俊一站起来,微微往旁边挪开了一步,让苺谷悠司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叮嘱了苺谷悠司一句,“对了,明天是要去立海大期末考对吧?考试加油。”
“嗯,我会加油的。”苺谷悠司想起期末考就叹了口气,他不是为期末考而发愁,而是因为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实在是个非常负责的老师,即使工作再忙,也没松懈过对苺谷悠司的辅导。托国木田独步那一大堆课后习题的福,苺谷悠司的成绩是无比稳定的优秀,参加期末考拿下年纪前五是没有问题的。
苺谷悠司推门走了出去,芥川银拿起包,跟在苺谷悠司的身后。
坐进保姆车里时,纪德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苺谷悠司的脸色,最终男人担忧地出声:“没事吗?……你脸色很差的样子。”
“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吧。”苺谷悠司泄了口气,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芥川银默默地将蒸汽眼罩递给了苺谷悠司:“工作太多了,等期末考试完应该可以休息几天。”
苺谷悠司拆开蒸汽眼罩,他正准备戴上时,手机收到了新的邮件——是织田作之助发来的。
织田作之助的小说家工作走上了正轨,目前稳定地在为一家杂志供稿,连载着中篇小说。苺谷悠司是忠实读者,每一期杂志都会购买,新一期的杂志刚被他看完,就当在座椅的侧口袋里。
邮件内容很简单,符合织田作之助一贯以来的风格,口吻简直像是他的爸爸——简单概括一下,邮件大意就是学习辛苦了考试加油希望能有一个好成绩。
而发出这封邮件时,织田作之助刚写完最新的稿子,在文章的末尾写下了一个句号。
他家添了新人口。
这当然不是说织田作之助给孩子们找了个后妈的意思,而是热衷于捡孩子的织田作之助又去捡了个孩子回家。
这孩子在被他带回家之前,为了生存而在做一些肮脏的工作。那孩子像是之前的他自己——所以织田作之助将她带回了家。
织田作之助发完邮件,看着手机屏幕弹出的“发送成功”的提示,侧过脸看了一眼开放式的厨房——长发分成两股的少女系着围裙,正在认认真真地捏梅子饭团。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又给好友太宰治发了封邮件。
他想给这个女孩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
苺谷悠司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立海大附属中学参加期末考试。
因为是艺人,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方跟公司协商过,给了他可以不用来上课的特权,但要保证最低的出勤率,就算来学校睡觉也可以,其次还得保证正常参加考试,至少名次不能太难看。
早就有学生知道苺谷悠司今天会来考试,所以分明是考试周,却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有粉丝发出暴言:“如果能见到悠司,我愿意天天考试!”
另一位粉丝犹豫了一会儿,哭丧着脸:“虽然我也想见到悠司,但是天天考试就还是免了吧……”
“你不够爱。”粉丝三号的语气斩钉截铁,“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了半截在嗓子里。女孩瞪大了眼睛,神情出现了几秒钟的呆滞,而另外两个少女跟她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苺谷悠司穿着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制服,看到她们时微微笑了一下。少年穿着西式制服时更加闲地挺拔,制服和领带一丝不苟地打理好,走过时那一闪而逝的侧脸让几个女孩疯狂心动。
他根据记忆走进了班级里属于自己的位置,幸村精市因为要早训而来地早,刚摘下护额的鸢尾色发少年微笑:“早安,苺谷君。”
“早安。”苺谷悠司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他的发梢染上了金子般的色彩,“网球部在考试日也早训吗?”
“训练要坚持才好嘛。”幸村精市解释了原因,“很快春季赛要开始了,寒假还会合宿集训。”
苺谷悠司懂了:“网球部真辛苦啊,不愧是立海大的王牌运动部。”
“跟苺谷君比的话,我们这根本不算累。”幸村精市失笑,他沉默了两秒,才观察着苺谷悠司的脸上说,“今天的考试没问题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工作太累了?”
幸村精市一向是个观察力相当敏锐的人,他此时和苺谷悠司的距离很近,近距离观察之下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虽然看起来和平平时完全没有差别,但是隐隐能发现用化妆来掩盖的痕迹,说话的语气和声调都含着疲倦的意味。
“……嗯。”苺谷悠司轻轻应了一声,“也许吧。”
他说地模棱两可。
“苺谷君要注意休息啊。”幸村精市最后只礼貌性地关心,“考试加油。”
苺谷悠司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我会的。幸村君也是,考试加油。”
实际上,苺谷悠司从早上时就发现自己在持续低烧,体温没有达到能让他烧糊涂地地步,不过比正常体温稍稍高了一点而已,还在完全可以正常活动的范围内,至多不过有点头晕乏力。
他的状态不太好。
苺谷悠司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难得地在曲学校时用了一层薄薄的底妆,借以掩饰白地过分的脸色。
但很奇怪……老实说,最开始出道的时候,苺谷悠司还不怎么适应艺人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睡眠时间少得可怜,让他精神状态一直不算太好。
现在苺谷悠司成为艺人已经一年,完全适应了这样的工作节奏,学会了抓紧各种各样的空闲时间让自己补充睡眠时间,而最近的工作安排委实说不上特别忙,只是正常的工作安排而已,苺谷悠司不觉得自己会因此累倒。
会是别的原因吗?
他翻开书本,扫了几眼记下来的公式。
看苺谷悠司在为考试复习,幸村精市就不再出声了。
考试是准时开始的,立海大附属中学安排的第一门考试是国文。
国文基本上等于死记硬背,答题也有各种套路,苺谷悠司做地很顺利,他最后提前交卷,去校医室里休息了一会儿。医生给他量了体温,确认是低烧之后,让苺谷悠司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休息。
下午考试数学时,苺谷悠司觉得有些不妙——他的状态并没有好转,正相反,情况还加重了。
不能说是影响太严重,苺谷悠司只是觉得很困、很累,非常想睡觉。
但是数学考试才刚开始,苺谷悠司的试卷也只写了一半而已,剩下一大半题目还完全没有写。他单手抵住额头,努力地想要看清试卷上印刷的文字,最后却越来越觉得所看到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听到了有人在惊慌失措地叫他的名字。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苺谷悠司想的却还是这回完蛋了,数学考不及格的话该怎么去面对国木田老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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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目前欠一章加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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