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的光芒在短短几十秒的绚烂后就彻底消释了, 街道边的路灯亮着柔和的暖色光晕,给苺谷悠司的发梢和脸廓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声音同时交叠在了一起:“新年快乐。”
这对曾经的搭档显然对此时的默契并不满意,双方都嫌弃地撇开了脸。
太宰治随后笑了起来,他走到苺谷悠司的身边, 亲昵地伸手试图捏苺谷悠司的脸, 却被苺谷悠司反抓住了试图作乱的手指。
少年在夜色和交织的晕黄灯光下扬眉看了一眼太宰治, 手心里握着青年修长的手指, 感受到了凸起的分明的骨节。
“不准捏我脸。”苺谷悠司强调, 他还没进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有时候会被当时“作之助的奇怪友人太宰治”给捏脸, 用的是那种十足的逗小孩的恶趣味态度。
苺谷悠司轻轻松开了手,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把手指从苺谷悠司的掌心抽了出来,却如同羽毛般轻轻划过了指缝之间。
他没有就这样彻底松开苺谷悠司的手, 而是握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带着苺谷悠司的手和自己一起放进了衣兜之中。
太宰治的脸上带着盎然的笑意:“手有暖和起来吗?”
“没有,你的手比我还冷。”苺谷悠司没有立刻抽出手来,他感受了一下太宰治那比冰块还凉的体温, 十分怀疑究竟是谁在给谁暖手。
他轻轻挣动了一下, 手就从太宰治的衣兜口袋里抽了出来。
这家伙就算收手都不肯老老实实。
“脸冻红了。”中原中也皱着眉看苺谷悠司的脸,“你不知道冷吗?”
因为是寒冬的深夜, 夜间的冷意格外尖锐,寒冷将少年的脸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连鼻尖都冻红了。
虽然用上了和笨蛋说话的不爽语气,但苺谷悠司能分辨出来, 中原中也这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嘴上说着说教般的嫌弃话, 行动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嫌弃。
中原中也干脆利落地脱下了黑色的长风衣外套, 一抬手便将黑色的长风衣搭在了苺谷悠司的肩上。中原中也两手抬起,同时为苺谷悠司整理黑色长风衣的姿势格外亲密,是在安全范围以内的距离。
苺谷悠司显得十分乖顺,乖乖地垂下头和眼睛,任由中原中也将长风衣搭在他身上。直到中原中也放下手,苺谷悠司才用手指按着分衣的衣领翘起了唇角。
“谢谢,中也先生。”他微笑起来。
苺谷悠司并没有拒绝中原中也的外套,他知道中原中也其实没那么冷——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原理,总之中原中也一年四季都是那套黑色西装,即使在寒冬也依然穿着马甲露出手臂,一点都没觉得冷,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
脱下黑色的长风衣后,中原中也露出了白色衬衣袖子下的小臂,手臂线条流畅而优美,充满了具有爆发性的攻击力,手上戴着的黑手套和黑色颈饰带给了青年一点色气的味道。
太宰治上下瞅了一眼苺谷悠司身上披着的黑色长风衣,风衣的下摆坠在少年的小腿间,黑色的风衣很好地遮挡住了寒风的侵袭。
“中也也太狡猾了吧——”他看起来相当意动,抬手就打算开始脱自己的沙色风衣,看着苺谷悠司的眼神相当蠢蠢欲动。
“停,别脱。”苺谷悠司神色冷漠,他抬手按住了太宰治准备脱衣服的手,指腹轻轻按在了青年手背上的绷带,“太宰先生,别脱,一定别脱。”
太宰治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为什么不可以?悠司不想要我的外套吗?”
“不想要,请您好好穿好。”苺谷悠司斩钉截铁,他神色严肃,“就您这个身体,脱了衣服就会立刻重感冒的,我不想新年第一天就出现一个重感冒的病号。”
“原来悠司是在关心我啊。”太宰治从善如流见好就收,他本来也不觉得苺谷悠司会在黑色长风衣的上面再加一件沙色长风衣,“那我就听悠司的吧。”
中原中也对太宰治十分嫌弃:“这语气还真是恶心透顶。”
“哎——”太宰治故意拉长了语调,青年的声调柔软拉长之后像是在撒娇一样,“中也好过分啊。”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这种诡异的声调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嫌恶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和太宰治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米以上。
芥川银和纪德开着的保姆车停在街道的路边一侧,苺谷悠司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车型和车牌号。
“白天我会去拜访的。”苺谷悠司往发凉地手掌心中轻轻呵了一口氤氲着白雾的气息,等到雾气消散之后他才轻声说,“那么……我先离开了。“
”晚安,太宰先生、中也先生。”
他坐在车中,趴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垫着下巴,笑着和两个人挥手道别。
直到车辆远远地驶走看不到影子,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才同时变了脸色,一起嫌恶地“啧”了一声,扭头就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几秒后,中原中也走去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还有一闪而逝的灿烂光火。
等中原中也气急败坏的“混蛋太宰!!!”响起来时,太宰治早就没影了。
******
新年的第一天早上。
苺谷悠司回了横滨地住处,他好好地睡了一觉,沉眠到了闹钟设定地八点才起床。
少年迷迷糊糊地从柔软的被褥中清醒过来,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棉质的睡衣在伸懒腰的动作下往上拉高,露出了一截纤细的腰,皮肤的颜色在阳光下白地发光,像是最上好的瓷器。
少年的眼角泛出了一点泪光,将浓郁的睫羽打湿了。
苺谷悠司抬手将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揩掉,他手按在窗台上,往外看了一眼——天气很好,早上的阳光已经格外耀眼了,将树叶映照成了半透明,枝叶脉络清晰可见。
他用几分钟的时间让自己从睡意之中清醒了过来,随后才转身下了床。卧室内的衣架上挂着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是和他应援色日出蓝一般,蓝色与金色交织的和服,那是北岛俊一特意去给他定做的。
新年的第一天,苺谷悠司会去神社参拜,接下来的行程大概是先去一趟港口黑手党,然后再往武装侦探社那边去一趟,剩下认识的人那里则会由北岛俊一以“苺谷悠司个人团队”的名义,送上礼盒。
因为是休假期间,不是正式活动,所以苺谷悠司没有怎么撺掇。他只穿好了和服,整理了一下睡地有些凌乱的蓝发之后,就素着脸出门了。
不比开了空调的室内,室外温度骤降,好在好几层的和服能抵御寒意。
苺谷悠司的住处离神社的所在地算不得多远,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就能走到。
在新年的第一天来参拜神社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为了祈求新的一年有好运气、事事顺意的,街道上基本都是穿着和服的人,苺谷悠司非常自然地混进了人群之中。
只不过他的知名度并不允许他低调,苺谷悠司没带口罩和帽子之类的当作遮挡,再加上这是横滨、他又是横滨本土的超级偶像,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很容易就被认了出来。
好在这些人都相当有秩序,再小小的惊呼声和躁动之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除了会不停地侧过脸看他之外,没有给苺谷悠司带来任何困扰。
毕竟苺谷悠司是偶像,他登上舞台的次数太多了,十几场巡演的台下都坐着几万观众,甚至连十万人的大场面都见识过,这区区上千人的注目礼并不会让苺谷悠司失措。
他平静地就像个普通人一样,穿过朱红色的鸟居、登上长长地长满青苔的石阶和石灯笼,走到了神社前面。
在苺谷悠司准备往神社前的木箱池里丢硬币的时候,橘发青年在他身边站立。
“中也先生,”苺谷悠司眨了眨眼睛,“也来神社参拜吗?”
“嗯。”中原中也答,“毕竟是新的一年。”
苺谷悠司看了中原中也一会儿,直到看地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了,才笑了起来:“中也先生穿和服很帅气。”
这是苺谷悠司头一次看到中原中也穿和服,他平时都是工作性质的黑色西装更多。中原中也的和服是很深的红色,边缘绣着黑色的纹路,那样的红像是压抑着的怒气和暴戾,不忿地收敛着,却危险异常。
硬币落进去时有清脆的声响,在“叮——”的一声中,苺谷悠司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中原中也也做出了一模一样地动作,余光却注视着身边的蓝发少年。
神明的庇佑总会有偏爱。
******
中原中也坐在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内,他双臂环抱,陷入了沉思。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就到了武装侦探社的地盘来——明明他之前和苺谷悠司正气氛友好地参拜着神社。
即使这是新年第一天,武装侦探社也没放假,把压榨员工做到了极致。
而大概是新年的原因,没什么委托,也没什么异能力者斗殴需要调停的案件,所以全体社员都无聊地聚集在一起。
他们在团建,进行一项传统游戏——打麻将。
这四人组分别是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外加一个中原中也。
苺谷悠司看了一眼就了然了,这必然是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联手坑中原中也钱的麻将骗局,国木田独步大概是那个会被太宰治顺手坑一把的倒霉蛋。
室内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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