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有一起跨国偷猎的案件。
其中被捕的犯罪分子,交代出大量的线索,由此也获得了从轻量刑的宽大处理。这新闻过后,也就没人再关注过。
龅牙后来从业内听到的消息,说那‘叛徒’虽然进了局子,但他的家人还在外头。那些被供出来的人,他们背后的利益链受损,便拿‘叛徒’的家人撒气,听说挺惨的,家破人亡。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既然上了贼船,就不可能轻易下去,哪怕一条道走到黑。
按龅牙的想法,就算自己折在这儿,也决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晴姐之前说的配合交待,或许是权宜之计?她不会真的那么傻吧?
她就不怕行业的人报复?
不行……可不能被她给拉下水!
被绑住的龅牙,假意昏睡,实则,目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吃过消炎药的一行人,多多少少有些困意,再加上一上午的折腾,此时都在溪水边的岩石上躺着,唯一还坐着的就是祁予琮和江淼。
祁予琮靠着大树坐下,位于高处,可以将地上倒着的人尽收眼底,很难在他眼皮子下做出什么动作来。
江淼则用心看着火堆,在山里本就是禁火的,若不是担心森林公安误入古祠,众人也不会用生火放烟这一招。
他得把火看好,防止它熄灭或者蔓延。
观察中的龅牙盯着火堆,心里有了主意,他冲江淼喊道:“能不能让我上个厕所?”
江淼扒拉着火堆:“上厕所你找我干什么。”
龅牙示意自己被捆绑的双手:“这裤子拉链都拉不开,给我解开行吗?”
江淼道:“我脑子上,像写着傻字吗?”
龅牙道:“我真憋不住了。”
江淼道:“憋不住也得憋,你敢拉裤裆里,我就、我就让你自己舔干净。”
龅牙嘴唇干裂,露出可怜巴巴的谄媚相,哀求道;“小兄弟,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跑的了吗?”
这到是实话,他们三人被毒蝎子蛰的不轻。
那蝎子毒,聚少成多,人就跟发高烧似的,酸软无力,浑身肌肉从头痛到脚。
再加上他们身上的装备也都被搜了,此时赤手空拳,龅牙要是敢整什么幺蛾子,江淼可以毫无压力的撩翻他。
江淼看了祁予琮一眼,请示能否可行。
祁予琮冲他点头,示意可以解开,总不能真让人拉在裤子里。
他自己脸皮厚估计无所谓,回头押解他的警察,不得被熏死?咱不能这么坑警察同志。
“就这儿,我看着你尿。”解了绳索的龅牙,在江淼的监视中撒了泡尿,比较配合,弄完后,他自个儿伸出双手,让江淼绑。
“还挺自觉。”江淼双手扯着绳索绑了上去。
他刚绑完,那边的黑魁也表示要撒尿,江淼啐道:“有完没完,一个两个的,你们现在是罪犯,不是大爷知道吗?”骂归骂,江淼还是押着黑魁尿完。
黑魁也很配合,尿完主动伸出双手等绑,老老实实的模样,之前的狠劲儿全然没影,估计是那些蝎子毒把他们收拾惨了。
“还有没有要撒尿的?”江淼回去后问了一句,晴姐不语,老五坐晴姐旁边,蔫头耷脑。
江淼道:“既然没有,就好好待着,别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说话间,他往火堆上又盖了一层湿草。
湿草捂出滚滚浓烟,周围熏的蚊子都不见一只
“太多了。”祁予琮提醒道,他都觉得有些呛了。烟往高处走,为了不被呛到,祁予琮自上方的树根处下来,坐到了孟山水旁边。
孟山水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受药物和毒素影响,在闭目养神而已,刚才周围发生的一切动静,他都听在耳里。
此时祁予琮一过来,孟山水就醒了,缓缓道:“祁教授,再等一个钟,如果还没有支援,我们就直接回程。”
离他不远的位置,是半靠着岩石睡觉的晴姐,此时她也睁开了眼,声音嘶哑道:“……祁教授之前说,是为了我手里的资料,我很奇怪,你们是怎么知道,资料在我手里的?”
祁予琮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想跟她搭话。
尽管这女人此刻,对他很恭敬。
阿桐的尸身就在不远处的位置,用睡袋裹着,面对杀死自己学生的罪犯,他没有揍人,已经是极大的克制了。
孟山水调整了下姿势,看着眼前的女人,缓缓道:“你当初干这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有。”晴姐扯了扯嘴角:“但我以为,我将会是在某一天被人出卖,然后被抓获。没想到,竟然是在山里,被你们,一个护林的,几个搞科研的给逮住。”她嘲讽的笑了笑。
“这就是个圈套!”她旁边的老五突然骂道:“那么珍贵的资料,怎么就轻易送到咱们手上了?”
晴姐此时回忆起当时情形,也觉得不对头。
对方是个坐轮椅的男人,对这一行的行情极为熟悉,并且以较低的价格,将这份资料卖给了她。
现在想想,未免有种‘钓鱼’的感觉,仿佛是男人别有预谋。
她叹息一声,即便着了道,也只能认栽了。
此时,草木捂出的烟四处飘散,周围一片朦朦胧胧。孟山水歇息了这会儿,振作了下精神,他坐起身扭腰扭脖子活动着,转动间,孟山水眼睛瞥向一侧时,忽然愣住了:黑魁和龅牙呢?人怎么不见了?
只见原本应该在那处乖乖倒着的二人,不知何时,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上堆着两根解开的绳索。
日他大爷,人跑了!
孟山水整个人一炸,跳起身,顺着他这反应,众人这才发现黑魁两人,已经就着刚才的烟雾,无声无息的跑了。
“你这绳索怎么栓的?”孟山水气极,狠狠瞪着江淼。
江淼预感到自己可能被摆了一道;“他们把手伸出来,我就牢牢的给捆了,不应该啊……他们这么主动,难不成有诈?”
孟山水快被他蠢哭了,绑绳索这事儿上,可做的手脚太多了,特别是这些经常抓野物的人,更懂得其中诀窍,绳索怎么饶,手怎么放,结怎么打,懂的人能变魔术似的整出一串花来。
之前那几人被捆,是蒋向阳和孟山水亲自绑的,全是反手的死扣,根本挣脱不开。
那两人故意借撒尿为理由,让江淼把孟山水和蒋向阳的反死扣给解开,事后再主动配合伸手受捆。
其实那两个贼在伸手之时,手上的姿势就做了调整,江淼以为自己把他们捆结实了,实际上对方一使力扭几下,就能挣脱出来。
将原由一说,江淼知道自己上当,气的直踹一边的老五:“就你们能耐!”
老五很是委屈,在地上躲来躲去:“逃跑的又不是我。”
江淼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刚才他们俩搞小动作,你肯定知道,你不提醒我,就是在帮他们逃跑。”
这话可冤枉老五了,要知道,他也被蝎子蛰的不轻,中了蝎子毒,浑身都是软趴趴的,没力气。
刚才他一直倒在地上,头脑昏沉,唯二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晴姐身上,哪关注黑魁那二人在干什么。
孟山水示意江淼别乱撒气了,说:“祁队,还有你个蠢货,黑魁他们也中了毒,没什么体力,应该跑不远,你们赶紧去追。”
如今整个队伍里,没有被毒蝎子坑害,仍然保有体能和战力的,就剩祁予琮和江淼了,其余人全都是一水的‘林妹妹’,多跑两步都得喘。
二人听孟山水一说,对视一眼,不敢多耽误,从装备堆处一人抄起一根钢棍儿,就迅速往外追。
这地儿是溪滩,周边的地势都是逐渐走高,两人追出去,江淼四处张望找不着北之际,祁予琮已经发现了草痕下潮湿的印记。
“这边儿。”他确定方位,招呼江淼追。
逃跑的黑魁两人,果然是中了毒跑不快,祁予琮两人顺着痕迹追了没多久,远远的就到了灌木丛中两个人影。
“别跑!”江淼大喊了一声,和祁予琮一通狂奔,然而离的近时,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那两个身影不是人,确切的说,是两件搭在灌木中的外套,伪装成了两个人影似的。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不是有诈?
然而,江淼和祁予琮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二人狂奔间收不住脚,踩到一片厚实的草甸时,那草甸下却是空的,俨然是个伪装过的陷阱。
“啊!”江淼先着地,混乱的杂草往头脸上拍,祁予琮掉在他旁边,一掌按在他肚子上。江淼发誓,如同他能怀孕,祁予琮这一掌,已经让他流产了。
“嗷……教授,祁教授,手、你的手。”
祁予琮甩了甩满头的杂草,扶正眼镜,收手起身。
这是个大约四五米高的石缝,长有三四米,宽约两三米。
这种地缝石坑,在山里非常常见,而且很醒目,一般都会绕开,鲜少有人掉进去。
然而,架不住有人故意弄陷阱,在地缝前方的灌木丛里做伪装,诱的两人直直往地缝上踩。
“快,我们搭人梯上去。”江淼捂着肚子爬起来,双腿一扎马步,试图先让祁予琮上去。
然而这时,地坑上方出现两个人影,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们。
是黑魁和龅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