歩非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平遥,你要记着,咱们是夫妻,不管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平遥委屈地辩驳道:“可是灵素的事……”
歩非吻着她的唇,堵住她剩下的话语,隔了半晌,才放开她,微微喘息道:“是我不好。”
正当这种煽情的时刻,偏偏有人破坏气氛。
雪儿闲闲的打了个呵欠,不耐烦地说道:“喂,你们两个嫌不嫌肉麻啊?一天到晚腻在一起卿卿我我,当我是空气不存在吗?”
歩非咬牙切齿道:“明明是有些人不识趣,见到我们夫妻两个亲热,也不知道自动消失,稍微回避一下。”
雪儿不屑道:“哼!你懂什么?我现在多看看你怎么哄骗我姐姐的,学习学习,以后就不会被臭男人骗了!”
“什么叫哄骗?句句发自内心,肺腑之言!”
雪儿没好气地说道:“什么肺腑之言?谁知道真的假的?诶,我就搞不清怎么回事了,以前觉得你这人还不错,现在怎么越看越不顺眼了?”
歩非道:“那是因为平遥心里喜欢我,你看不过去。你这叫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平遥看着歩非、雪儿二人吵架,感觉耳边有一百只鸭子在叫,无奈道:“你们两个,简直……太聒噪了!”
歩非见状,立刻搂着平遥开始撒娇,“平遥,她欺负我!”
雪儿暴跳如雷,嚷道:“我哪有欺负你?姐姐,你看到了,明明是他欺负我!”
恰巧进帐的昕薇见状掩着嘴偷笑,“公子和程姑娘两人尽会争风吃醋!”
平遥笑了笑,道:“什么事,阿昕?”
“辰王和王后遣人来请公子和公主前去小叙。”
“知道了。”平遥不着痕迹地瞥了雪儿一眼,那甜美纯净的笑容、波澜不惊的眼神反而让她心疼起来,这些年,她似乎忽略了雪儿的心理情感,都不知道这个曾经被自己当做孩子的妹妹,也已经成长为性格隐忍、心硬如铁的女子了。
北朝一行,辰王和雪儿就不曾再见,分别后,刻骨的伤痕与无奈也渐渐随时间消散在风中,悄悄掩埋在心底,却始终不曾消失。
一旦掸去历史的风尘,所有的伤痛与无奈都会一一浮现,始终不曾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无情的撕裂,那是怎样鲜血淋漓的伤痛?
只有不再相见,不再触碰,所有的爱与恨才能归于寂静,被时光悄悄掩埋。
于是,平遥淡然道:“雪儿,姐姐和歩非先过去了,你先歇着吧,晚点姐姐再陪你聊。”
雪儿垂眸思索了片刻,抬眸笑道:“我也一起去吧?”她的笑容宛若黑夜中绽放的烟火,美得炫目,此时却染上了一层凄哀的婉转,欢乐中萦着一脉浅浅的忧伤,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平遥愣了愣,忍住眼底的泪水,酸涩地笑道:“好,一起去。”
进入辰王的营帐时,辰王正坐在御案前临摹字画,玉弦站在辰王身后,轻轻为辰王捶打着肩背,两人说说笑笑,琴瑟和谐。若非辰王抬眸瞧见雪儿时神情有片刻的僵硬,平遥甚至都要怀疑辰王与玉弦二人夫妻情深,果真是良缘佳配呢。
而雪儿似乎早已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以至于她进入营帐,见到这温馨和谐的一幕时,神情没有半分不悦,反而是笑靥如花,面容甜美得不沾染半点世俗忧伤。
只是,在这甜美的笑容下,覆盖的是怎样斑驳刻骨的伤痛呢?
平遥淡淡道:“辰王和王后找平遥有何贵干?”
辰王听完这句话,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字画,依旧一派魅惑慵懒的神情。唯有紧紧握住笔杆,关节紧绷的手能展现他此刻情绪的烦躁压抑。
玉弦见辰王无意答话,于是娇笑道:“是这样,玉弦听说昨日公主回来了,特意遣人请公主过来小叙。对了,这位是……”玉弦疑惑地望着雪儿。
雪儿神气地挑挑眉,道:“怎么,王后没听说过我吗?”
玉弦尴尬地笑了笑,“恕玉弦孤陋寡闻了。”
平遥见雪儿又开始任性胡闹,只得在中间调解,“这是小妹程雪,雪儿尚且年幼,未免有些调皮无礼,还请王后见谅。”
雪儿顽皮地眨眨眼,道:“是不是想说久仰大名啊,王后?”
玉弦再次愣了愣,程雪这个名字,她当然是久仰大名,当然,其间缘由并非因为雪儿是名震天下的青衣阁主,而是她与辰王大婚当日,辰王曾无故离席,留下一脸茫然的她。事后,玉弦才知晓,辰王当日的失态,原因就是这个名叫程雪的女子。此时,再看辰王此时烦躁压抑的情绪,辰王与雪儿的关系,她心中自然是一片明朗。
只是,再如何不满妒恨,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玉弦娇俏地笑了笑,道:“程姑娘真会说笑话!”
雪儿笑眯眯地说道:“还是王后比较风趣,不像某人!”雪儿哼了哼,然后颇为鄙视地瞟了辰王两眼。
辰王虽是一直垂首看着御案上的字画,却依旧能感觉到雪儿投向他的目光。他又惊又喜,忙抬眸望着雪儿,待看入她眼眸中明媚的笑意时,心中却有一种风吹过荒野的凄凉、荒芜。
雪儿的笑容那么开怀,那么甜蜜,两颊浅浅的梨涡宛如初绽的桃花,美而疏离,仿佛将他远远的推拒在她的世界之外,无情残忍地将他们过去的情意一刀斩断!
这样的雪儿,熟悉而陌生。
其实,他明白她在做什么,她是想撇开所有的牵绊纠缠,回到两人相处的最原始的状态,那种相争相斗、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
辰王怔怔地凝望着雪儿,脑海中浮现的是当日在华英宫平遥的一句句质问,心蓦然地绞痛起来,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失去了。他在妄想什么?他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了!所以……
所以远远的隔开,回到最原始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玉弦见辰王呆呆地凝视着雪儿,不说话,忙扯些话题,避开这种尴尬的场面。她绕过桌椅,走到平遥身前,笑道:“公主几个月身孕了?都开始显肚了呢!”
平遥将手掌贴在小腹上,轻轻抚摸着,“三个月。”
“真巧,玉弦也有两个月身孕了,想不到玉弦竟跟公主同时怀孕!”
“够了!”辰王低声喝道,接着他沉默了片刻,稳定浮躁的情绪后,才慢慢说道:“闲话等到以后再扯,先谈正事吧。”
玉弦正被辰王的一声呵斥吓得怔愣在原地,此时见辰王情绪稳定了些,面色才渐渐缓过来。当初,辰王知晓她怀有身孕时,神情就甚是冷淡,无悲无喜,那时她还不知道缘由,如今看来,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为了一个程雪!因为程雪在场,所以就连她提到自己怀有身孕时,都会发怒呵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