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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书斋 > 古言 > 清穿之贵妃长寿 > 清人
  李玉觉得为难极了,他毕竟没戳在长春宫,哪里能事无巨细的回禀万岁爷。
  葡萄就是这时候到的。在李玉眼里,她比及时雨宋江还要及时。
  皇上素来信重皇后,见她派了葡萄来回禀此事,就省了听李玉的回话,只是半闭着眼听葡萄复盘了今日请安的整个过程。
  听完后,皇上先问道:“纯妃无碍吧。”
  葡萄毕恭毕敬垂首:“皇后娘娘命太医院院正夏太医去看顾了。纯妃娘娘只是略有些胸闷,龙胎无事。”
  皇上漫不经心道:“无事便罢了。”仿佛根本没听见纯妃胸闷这句话。
  葡萄将头垂的更低了。
  “奴婢还有一事回禀皇上,今日请安过后,贵妃娘娘单独留下求了皇后娘娘手谕,要请宝华殿的法师在钟粹宫讲一讲佛法,重新布置小佛堂。”
  皇上忽然轻笑一声:“朕知道了。”
  葡萄安静退下。
  李玉见皇上展开一本新的请安折子,刚准备退到暖阁门外去守着,忽然听皇上的声音响起:“你觉得贵妃真是要听佛法布佛堂?”
  李玉憨厚道:“娘娘病了一遭,如今说不得要酬神还愿。”
  皇上唇边含了饶有兴致的笑:“让人去瞧瞧。”
  李玉躬身应是。
  --
  清廷极重佛教,宝华殿主供释迦牟尼佛,雨花阁则是藏传佛教的佛堂。
  其实作为天子,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信仰也只是为了教化子民,巩固统治。大清几代皇帝虽都做出笃信佛法的样子,甚至康熙爷还以无量寿佛转世自居,可除了为情所困的顺治帝闹着要出家,可没有真让佛法耽误了朝政的。
  然而皇上既然做出了信佛的样子,朝野内外自然也要跟上,后宫尤甚。上至太后,下至宫人,无一不做虔诚膜拜状。
  自皇上登基来,太后每日都要捡佛米念佛经,今年更是进化到闭门吃一个月的长斋。于是后宫主位娘娘们为了紧跟组织的步伐,也人人弄个小佛堂。
  旁人不知道,皇上还是知道贵妃的,抄佛经跟完任务一样。虽说贵妃胆子小不敢不敬神佛,每回也是字迹工整,不曾偷工减料。
  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今日听说她从宝华殿请大师来讲佛法理佛堂,皇上就不肯信。
  --
  钟粹宫的正殿是黄琉璃瓦歇山式顶,东西配殿则是硬山式顶,其下皆有廊柱,撑起面积不小的一条门廊,加上两侧垂花门,形成一圈抄手游廊,下雨天都不必打伞,平日里也可在廊下摆了桌椅或饮茶或赏花。
  此时钟粹宫正殿外的门廊下,就摆了一张大圈椅,上面铺着厚厚的狼皮褥子。
  高静姝抱着手炉坐下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挤挤挨挨站满了人:各等儿的宫女,执役太监,干粗活的苏拉,足足有七八十人,此时像一大窝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站着,弓背垂头,面色惴惴。
  铃兰是被皇上金口罚去翁山铡草的——在这群宫人心里,这就是被送到了翁山去死。
  她是有了结局,可木槿姑姑说过,把主子伺候病了,钟粹宫所有宫人现都是戴罪之身,等娘娘发落。
  尤其是素日跟铃兰交好的,看着主子失宠找关系跑路的,趁着贵妃病重偷鸡摸狗的,这会子心都吊在嗓子眼上。
  高静姝拨着手炉上的金纽扣,想着紫藤与木槿的话:“咱们宫中有几个心思不纯的宫女,一贯与铃兰走的近,打的都是一样的主意。不过是铃兰蠢才被她们挑唆了来出头。”
  “原很该都打发了去,偏生刚闹出铃兰的事儿来,若娘娘一气打发出去四五个面貌不坏的宫女,落到旁人嘴里,又不知编排出什么话来去皇上跟前下舌头。”
  “再者,各宫的宫女是有定数的,打发出去几个就要进几个,若是补上的人里有别宫的钉子倒不好。不如等明年小选过后,从内务府看中好的替换,再慢慢打发她们。”
  这话有道理,但高静姝是个急脾气,一想到还有几个类似铃兰的人在宫里自由行走,就浑身不得劲。
  她不是贵妃,不求皇上真心盛宠,但她要的是稳,她想稳稳地好好地在后宫存活下去。
  高静姝没有做过管理几十口人的领导者,但她养过几十只实验鼠。
  深知一旦有病鼠,就该早早踢出实验组,免得坏事。
  一个宫女不安分,并不是只有她自己是祸害:总要有人替她打听皇上的消息,打听贵妃的动向,甚至贵妃这里要是没空子可钻,她靠着出卖贵妃另谋高就,请别的妃嫔替她开路也未尝不可。
  就像葡萄,一个坏了,连着一串儿都容易腐坏。
  高静姝不想留她们过年。
  于是今天早上,她从紫藤手里拿到了一张行为不端的宫女名单。
  --
  宝华殿的保鹿高僧年过七十,眉毛斑白,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悲天悯人的慈和。
  不管他佛法到底学的如何,只看这个卖相,就非常过关,令人信赖。
  又因他年老,各宫妃嫔处就都能去得,就更炙手可热。毕竟太后娘娘笃信佛法,妃嫔们自家不够专业就要请专业人士来开开光,表达下对佛祖的敬意。
  似保鹿法师这种红人,不是妃位以上都难请。
  此时保鹿大师双手合十,对贵妃一礼:“听闻娘娘前几日贵体有恙,颇为险要,如今才平安迈过去。必是娘娘诚心礼佛,才得这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高静姝亦起身回佛礼,表达了准备更加忠诚侍奉佛祖的愿望,同时谦虚请教保鹿大师,自己的小佛堂内有无需要添减的。
  保鹿大师慈悲的目光在庭院中如水般流淌了一圈,然后躬身道:“服侍娘娘的人中,竟有几位与我佛有缘的善人,不若请她们进小佛堂侍奉佛祖?只是这般,娘娘就要自苦些,身边少几人服侍了。”
  高静姝立刻表示,我不重要,佛祖最重要。
  保鹿大师不愧是高僧,当即老泪纵横:贵妃对佛祖的敬意真是天地可鉴,令老僧动容无比。
  --
  平答应觉得这真是如魔似幻的一天。
  先是贵妃在长春宫大发神威气哭纯妃,再是贵妃请整个钟粹宫一起听佛法,然后保鹿大师居然在钟粹宫这堆鹌鹑一样的宫女里发现了许多跟佛法有缘的!
  这是怎么样精彩的一天啊!
  钟粹宫的宫女排着队报出自己的名字和生辰,保鹿大师就捏着佛珠一脸肃穆地掐算。
  一刻钟后,所有宫女都汇报完毕,连平答应身边的两个宫女都不例外。
  然后平答应就看着保鹿大师老的青筋暴露的手,稳稳地指出了六个宫女:不是跟铃兰走的近的,就是浮躁轻狂与人不睦的,再有就是无事爱往外跑说闲话的。
  平答应惊了。
  这六人同样大惊失色,继而痛哭流涕,刚要嚎啕求情,贵妃便柔弱问道:“怎么,你们不愿意侍奉佛祖,替本宫祈福吗?”
  较为聪明的四个人,哭声立刻戛然而止,讷讷不言。
  还有两个傻的仍旧在嚎,平答应就见掌事宫女紫藤板着无常似的脸:“做奴才的,替主子死了都是该的!这会子不过要你们替主子在佛祖跟前祈福,就推三阻四,可见不忠不诚!既如此,钟粹宫也不敢留你们,不愿意侍奉佛祖的,便往慎刑司去吧!”
  慎刑司!
  一时院内噤若寒蝉。
  片刻后,六个宫女在保鹿大师温和苍老的念经声中,争先恐后表示自己万般诚心,无比愿意去小佛堂内侍奉佛祖的心志,要是不让她们去,她们就长跪不起。
  贵妃微笑:善哉。
  平答应从头到尾旁观了这场“讲佛事”后,趁贵妃心情好连忙告退,生怕保鹿大师老眼一眯,觉得她也有佛缘,给她也一杆子支进贵妃的小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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