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无疑是喧嚣而繁华的,来往过路的行人和摆摊的商贩,几乎占据了整个街道,小孩的嬉笑声,妇女们的讨论声,夹杂着马车声不绝于耳。
但最热闹的地方,却是一栋金碧辉煌的高楼,它名作月阁,月出而开,月落而息。
这里是富人的销金窟,也是穷人连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地方,因为里面可能只是一杯浊酒,就要花上够穷人吃三十年的银子。
阁内一间小房里。
“打,给我打,看她还说不说的出‘不愿接客’这四个字!”吴芬边指示着身边的仆从,边怒气冲冲地说道。
吴芬体态丰腴,虽然年纪已有半百,但脸上仍旧涂着厚厚的一层胭脂,身上穿的衣服也无不镶金带银,一股子的俗气和土,但她却偏偏觉得自己高贵无比,平日里全都是用鼻孔看人。
听了她的话后,那些个拿棍子的仆从连忙抄起手边的棍子,一下接一下地打在房间里伏地的女子身上,他们没有任何留怜香惜玉的意思,每一下都打的结结实实,棍子打在人身上,发出厚重的声音,谁听了都觉得胆寒。
沉白姳刚传送好,显然没料到等着她的会是一顿毒打,所以她愣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壮士别打了!”
听了沉白姳的话,吴芬却是皱了皱跟毛虫似的眉毛,刻薄地说道:“打,给我接着打!这丫头还在和我犟呢!”
“谁和你犟了!别打了,老娘接客还不成吗?!”沉白姳背靠着墙,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喊出这一句中气十足的话。
“停手!”吴芬喊住了那群拿着棍子的仆从,半信半疑地走到沉白姳面前,问道:“你这丫头是真打算接客,还是在和我甩小聪明?”
沉白姳本就是官家的清白小姐,再加上长得好看,吴芬一直打算把她的初夜卖个高价钱,可她一直就是宁死不从,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出打。
“真的,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沉白姳点头如捣蒜,生怕她回答晚了,又要挨打。
吴芬低头仔细地观察着她,不得不说,这姑娘长得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姿色,就这么打死,确实可惜,“行,我就暂且信你的话,小翠!”
她突然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姑娘,应声走了进来。
“你,把她带回去好生看着,若是她有半点想要逃跑的念头,立马告诉我!”吴芬指了指地上的沉白姳,然后命令着小翠。
小翠讨好地对着她笑笑,然后走到沉白姳身边,一把把她给拉了起来,带着她往房外走。
“疼死了,你能不能轻点儿。”小翠拉她的时候,牵动了她身上的伤口,沉白姳被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但小翠却没有把她这话听进去,反而冷哼一声,抬高了下巴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长得好看了些,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要不是吴妈妈命令,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月阁美貌的女子不再少数,但真正能当上名扬四海的花魁的人却寥寥无几,更多的美人还是在岁月的摧残和接客的折磨中消香玉陨,因此,月阁的丫鬟基本上很少有把自己当下人的,除非她们服侍的是身价高的姑娘。
狗眼看人低,你看我以后怎么整你。
沉白姳在她心里的记仇本上,默默加上了小翠的大名。
“你以后就住这儿,给我进去。”小翠把门打开,然后把随意地把沉白姳往里面一推。
月阁的等级由低到高,是按楼层划分的,像沉白姳这种就被分在了四层,不高也不低的位置。
这房间不算大,该有的东西都有,但是有不少物件一看就是劣质产品,比如梳妆台上的放着的金首饰一看就是假的,床上的被褥也有不少黑色的霉点。
沉白姳看着,不由得就皱起了眉毛,这吴芬对自己那么大方,怎么对人那么抠啊。
“皱什么眉毛?!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有胆子挑,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呐。”小翠毫不留情地讽刺着,然后又接着命令道:“上床,把衣服脱了。”
“上、上床,脱、脱衣服?”沉白姳把双手护在自己胸前,然后用防流氓的眼神看着小翠。
“我是要给你上药!你别这么看我!”小翠也不管沉白姳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就把她往床上一按,“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喊人进来帮你脱?”
“我自己脱,我自己脱。”小翠喊的人,指不定就是刚刚那几个仆从,沉白姳可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暴露给别人看的癖好,所以她干脆地把衣服都脱了一大半。
“行了,别接着脱了,”小翠出声制止了沉白姳,不让她再继续脱,“趴在床上,我给你的背上药。”
还没有卖出去的姑娘,身子都是值钱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留疤,月阁经过多年的研制,已经成功造出了一种药膏。
不管是经过怎样毒打的姑娘,只要涂了这药膏,很快就能恢复成个没事人一样,不仅身上的伤疤消失的干干净净,皮肤甚至比以前还要滑嫩白腻许多。
沉白姳趴在床上,嗅着发霉被子的味道,嫌恶地偏过头朝床外。
小翠拿着墨绿色的药瓶,在自己的手掌上倒了一点透明的膏药后,就用力地往沉白姳背上一按。
“啊!好疼!”小翠下手也太狠了,她这一按,沉白姳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半条。
“嚷嚷什么,我还不愿意给你涂呢!”小翠先是不耐烦地把沉白姳背上的伤口都用药膏抹了个干净,然后才把药瓶往她眼前一放,“剩下的你自己涂,我没工夫在这儿和你浪费时间。不过你也别想逃跑,我走以后,会派人看着你这房!”
沉白姳接过药瓶,看着小翠离去的身影,却是松了口气,幸好小翠不愿意服侍她,不然她觉得等她把药都涂完,估计离死不远了。
花了一阵时间把药涂好后,沉白姳衣服刚穿好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晚饭,不过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只是简单的咸菜配米粥,她草草吃完后,就将就着睡下了,这一觉是如她所料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