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阿九说得太过玄乎,不过细细一想,我自己就遇到了太多玄乎的事情。我可以与龟先生相遇,就是因为我听到它的召唤声。阿九能够听到大蛇发出的声音,再正常不过了。
我与阿九出了龙家,方才与金蚕蛊较量了一番之后,胸口有些郁结,出了龙家之后,大风吹来,我稍微舒缓了一些。
龙家位于山谷地带,走出来之后,顺着一条小路可以上到山谷的边上的山峰。
阿九善于追寻气息,尤其是追踪大蛇的踪迹,更是不在话下。
不过昨天森林里下了大雨,路上残存的气息都乱了,很难找到大蛇的踪影。
我跟在阿九的身后,寻找了数个小时,翻过龙家背后的山峰之后,又在密林之中找了数个小时,直到中午太阳当空,阳光穿过高高树木,笔直落了下来,我们终究是一无所获。
在林中一条小溪水边上,我与阿九找了一块石头暂时休息。
阿九有些沮丧,道:“怎么找不到它们了呢,它们明明在召唤我的,难道是我发生了错觉?”
我安慰道:“阿九,你为什么要找这一对黑白大蛇,是因为天然的亲近感吗?”
阿九沉默了一会,说道:“萧宁,我是蛇族少年,对蛇的感情很深厚。再加上昨晚听到的叫声,我肯定要来寻找它们的。”
我问道:“阿九,你说的蛇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啊,也从来没有听别的人说过。”
我之前多次听阿九说过蛇族这个称呼,但这蛇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族群,我无从得知。
阿九思索了一会,方才说道:“蛇族,是我们自己对自己的一个称谓。因为我们这个族群与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族群大部分是养蛇人,不过我们养蛇不是关在笼子里面养的,而是赶着大蛇在深山老林子行走,野生放养的。直到蛇类冬眠的时候,才是我们一族相聚的时候,聚在一起度过漫长的冬季。”
我想了一会,道:“你们蛇族与阮家村一样的吗?”
阿九道:“不是一样的,我们看中蛇类的天性,带着它们散养。而且我们养的蛇一般都是有灵性的大蛇,不是那种剧毒的毒蛇。我们和蛇是很好的朋友!”
我大概懂了一些,便点点头。
阿九接着说道:“不过在多年之前前,我们族人便不再从事养蛇了,而是追求稳定的日子。后来又一批少年被送入了毒蛇组织,被训练成性情坚毅、冷酷无情的杀手。这比杀手杀人取得的财富为族人支配使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养蛇的族群变成杀手的部落。看来蛇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或许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引发了蛇族的改变吧。
我说道:“十三条毒蛇是杀人组织,也是蛇族里面重要的关节。你进入毒蛇组织,是因为什么原因。”
阿九不愿意与人分担自己的身世,不过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再隐瞒下去。
阿九道:“我九岁那年,蛇族内部发生一场大的变故。我父亲死无全尸,我母亲不知身在何处。而我被送入了毒蛇组织内部,我从九岁开始,一直训练到十九岁,足足训练了十年,掌握了所有杀人的技巧。跟着我一起的那批孩子,一共有七十六,最后活下了十三人。”
阿九很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我感到这平静背后,是一场可怖的命运,熬到现在才算熬到头了。
我问道:“蛇族为什么要弄出毒蛇组织,利用别的法子也是可以生存的,耕作庄家不也可以吗?”
阿九道:“我们蛇族是自古传下来的部落,有很多仇家。我们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必须生活在血与火之中,以死亡来维持我们的生命。”
我万万没有想到,阿九身上的事情,竟是如此地痛苦,也是如此地无法选择。
我问道:“那害死你父亲的人,你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阿九道:“杀了猿飞日月后,就全部杀死了!”阿九的双眼变得通红,过了一会,又慢慢地恢复过来了。
阿九身上发生的事情,和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些相似。当年害死我父亲孟定方的人最终得诛,而阿九也同样替父报仇了。
我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两条大蛇念念不忘呢?”
阿九道:“可能是当年我族人放养的大蛇吧。我们会行走在九州,放养大蛇。后来有一些大蛇没有回去了。这两条大蛇是我蛇族养出来的大蛇……”
我道:“我明白了,咱们休息一会,接着寻找吧。”
我们在石头边上休息了一会,饮过了溪涧的清水。我们都习惯的野外森林奔波,泉水喝下去之后,并没有不适的反应,又在水中捞起了两条鱼,烤了之后,简单地填饱了肚子,接着寻找大蛇的气息。
我们扑灭火苗,准备往东边再找一找,忽地听到数声野猪的叫声,以及大口喘气的声音。
与阿九站起来之后,远远地看到两只黑色硬毛山猪,到了溪边来饮水。两只硬毛山猪身上有不少伤痕,神态十分地疲惫,看样子没有休息好。
我与阿九伏在一旁仔细看了一会。
我眼前一亮,问道:“阿九,这是不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几只硬毛山猪啊。”
阿九不由地一喜,点头道:“没错,就是昨天我们遇到的山猪。”
山猪与大蛇遭遇了一场,或许可以从山猪身上找出黑白大蛇的气息,就是没有气息,从山猪身上找出树叶、泥土一类的东西,反过来推测野猪经过哪些地方,就可以摸到黑白大蛇的足迹。
我与阿九对视一眼,顺记捏了几根毒针,悄悄地伏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慢慢地爬了上去,以免惊吓了这两只惊弓之猪。
两只山猪原本还有几个兄弟,一路上跌跌撞撞,都跑散了,群猪纵横山野,从未像昨天那般狼狈,喘着粗气,趴在水边开始饮水了。
这神农架的深处罕有人烟,山猪很少有天敌,在水边饮水之中,再加上疲惫不堪,根本就没有什么警惕性。
我趴在石头上,看准机会,两根细针打了出去。这细针上淬有毒菇娘,会令人瞬间晕厥,也能放倒山猪。
啊吼一声惨叫,中了毒针的野山猪叫唤了几声,转身就跑了出去。越往前跑,毒菇娘发作的速度就会变快。两只野山猪只跑出了十多米,身子一晃,哼哼地叫了几声,就倒在地上,嘴里面哈着热气。
我与阿九追了上去。
阿九仔细检查了山猪身上气味、泥土与叶子,还有伤口,不由地叫道:“我们,我们往前面看看,或许能有些收获。”
阿九心情大喜,看样子是找到了有用的东西。我跟着阿九身后,往前面跑去。我们越往前面走,林子就越来越密,不少藤条挡着我们的去路。春暖之际,树上偶尔跳出一些毒虫,毒蜘蛛盘着林间,地面上还有溜动的小蛇。阿九提着一把长刀,一边走一边劈开荆棘,领着我往前面走去。
我利用黑铁伞也搜寻着前进的道路。我们不知道在林中钻了多长时间,爬了几个难以寻找的道路,越往上走,就越发林子茂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已经隐藏起来,光线比刚才暗淡了不少。
阿九终于停了下来,指着眼前藤条,道:“就是这里了。”藤条攀在一面山峰上,从藤条中间,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淡淡亮光,还有微风从藤条中间吹过来,很显然,在藤条后面,有一个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