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礼,今天早些下课,你把东西都收拾一下,我这次行程本是要去京州,你既然是我的徒儿,那往后便要跟着我了。”明早他们也将起程离开禄镇。
“京州……是,好的,师父。”纪云礼犹如失神一般在口中复述了一句,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忙应下了。
阮绵绵虽觉得他有些异样,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听到京州有些吃惊,因为自从她到了这个时代后,她渐渐地发现,一般人家的孩子是没什么机会走出那方圆几十里地。
所以她特地多留了时间给纪云礼整理要随行的东西,他以后是要跟着阮绵绵学医的,自然不可能再回到阮记药行。
她遣了纪云礼先回去,便也整理起自己的书册,这些都是她每日备课的内容。以前自己在大学里自学就有做笔记的习惯,偶尔也会帮导师整理教材,没想到这些如今在这里还派上了用场。
真是自己不做导师时不知道,真当了导师后,真恨不得当初能把那些讲义都背下来。很多东西属于她自己会,可是要把这些知识消化成一个学生能够听得懂得内容,不仅如此,还要能够回答学生一些突然起来的问题,这些都是她要掌握的。
授人予鱼容易,授人予渔则不易。
当然她下午的时候也托陆大夫带了一封书信,请他交给阮记药行总店的掌柜。她相信不管是哪个掌柜接到这封信,都一定会交给她的大哥阮继裕。
她在信上写明了禄镇义诊之事,包括白朔景从中的帮助。不仅如此,她还给自己这位大哥提了一些在药行管理上的建议,包括建立一个阮记为主的专科学堂,打破师父不到暮年不收徒的怪象,鼓励大量培养年轻大夫,同时把自己收了一个小药童为徒的事也写在里面。
阮绵绵相信总有一天,纪云礼是会回到阮记的。
到那时,就是她验收成果的时候,纪云礼一定会打开一个新的阮记时代,同时也是她与阮继裕之间的一次无声较量,也是她对阮继裕的一次考验,阮家的产业,以父亲的希望是在阮继裕手上发扬光大,所以她才会这般慎重。
虽然阮绵绵十分敬重自己的这位大哥,可是论起经营自己药行,她并不是特别看好。以后阮记产业将越来越大,她不能因为阮继裕是她的大哥,便把父亲视为生命的这些祖产都交给他,如果他没有能力将阮记达到她心中的标准,纵使是她大哥,也休想染指一分。
相信父亲在天之灵也会认同她的这种做法,她只是想把自己这位大哥培养成一位合格的继承者,而她……还可以开拓新的产业。
阮绵绵收了思绪,捧着书册倾身准备吹熄案上的烛火,这才看到依然还在门口站着的青衫男子。
好吧,她怎么把这个大活人给忘记了。
“青冽,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她尴尬地开口,看他那架势,今天怕是又有话说,希望不会又是句句尬聊。
当然只要青冽不在他面前谈情爱,那还是能够正常沟通的,可是她也掌控不了青冽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些……情话。
其实阮绵绵担心的这些,却是屋顶那俩暗卫最想听到的,因为近日他们在青冽这里学会的各种情话,那足以让两人受用一生,要摆脱光棍,可就全仰仗这些了。
不过,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两位暗卫都会一字不差的全部禀告白朔景,这些阮绵绵肯定是全都不知道的,但……青冽嘛,两位暗卫则不敢保证了。一个练家子,怎么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屋顶上有暗卫,但如果青冽知道,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话,这也十分让暗卫们费解。
“我看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有些出神。便没有打扰你。”言外之意是他一直都在这里,是你自己没有瞧见我。
阮绵绵只能无声地苦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青冽,你那边查到苏怜玉的消息吗?”
“没有,我前日安排去妙音苏家打听的人还没有带回消息,应该很快会知道的。苏怜玉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白朔景那边也正在追查。”他轻笑了一下,看来白朔景依然没有把苏怜玉被人带走的事告诉她。
“嗯,我只是担心苏家人会对她不利……”以苏瑾当初的态度,可见苏家是十分反对的。阮绵绵只觉得女人和孩子在这种感情骗局里是最可怜的,如果再有何不测,实在是她不想看到的,而且那个孩子还是她到这里后亲手迎来的一个小生命。
心中难免不忍起来。
“苏怜玉如果不离开苏家,以她的肚子当时肯定也瞒不下去,既然她能离开苏家,就表示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她,不然恐怕她也没机会碰到你。苏家是极重颜面的,闹出丑闻,不仅在江湖上颜面全无,更会影响到苏家那些还未出阁的小姐。所以你不用太担心,苏怜玉应该是安全的……苏家不会伤害她的,只是那个孩子,恐怕没有那么幸运。”
青冽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但如果苏怜玉为了保住孩子,一口咬定是白朔景的,或许苏家也会忌惮一些,毕竟……京州白府的白老爷可曾是白氏一族的近.亲……”
“白氏一族?这是?”阮绵绵脑海中飞快扫过记忆,是否有听说过这白氏的事情,结果完全没有印象,如此可知,这白氏一族并不是原先这幅身子可以接触到的信息,自然也不会在市井乡野有这类传闻。
“嗯,白氏一族。这个,我也只是略有所闻,并不十分清楚,如果要问,恐怕我只能说,白氏一族是曾经江湖上十分隐秘的一派,最神秘的便是族中的圣女,传说她能与天地对话,当然这些都是传闻了,传了这么多年了,早就辨不出真假。不过白氏一族、尨高山和西昇海曾是天下最神秘门派。如今白氏一族和西昇海都先后相继消失,只剩下那尨高山了。”青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阮绵绵,如果她还想知道更多,那只能去问白朔景了。
“呃。”原来这白氏一族这么神秘,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白朔景也与白氏一族有关吗?”阮绵绵继续问着青冽,她知道白朔景并不是白老爷亲生的,那白朔景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呢,她心中竟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白老爷不过是一个近.亲,那难道白朔景的父母是白氏一族的人?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他们都姓白吧。”青冽回答的很含糊,突然他似乎听到头顶有瓦片轻移的声音,却刻意没有抬眼去瞧,像是不希望阮绵绵知道他发现了屋顶上有动静一事。
“……”
阮绵绵只觉得青冽这个答复简直是敷衍到极致,他们的确是都姓白,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她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看来再问他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绵绵,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可以去问白朔景,如果他想告诉你,你会知道的更多,也许……你最想解开的困扰,也能从那里找打答案。”
青冽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含糊,像是不希望被别人听出来。
而屋顶的两个暗卫,早就惊地心都快掉出来了,要知道白氏一族在夜风阁可是十分忌讳的话题,真是托这青门少主的福,他们居然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话。
两人互看彼此一眼,使了眼色,示意同时出手……猜拳……
一只手出了五,一只手出了二,好吧!他们曾看阮绵绵和纪云礼这么玩过,五代表布,二代表剪子,剪子可以剪布,所以出“五”的暗卫就输了。
另一个出“二”的暗卫则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很无奈,只能靠对方自己了。
于是输了的那个暗卫只能是一个翻身,狗腿的继续去向白朔景禀报。
“我的困扰……”阮绵绵当然知道青冽在指什么,那便是白朔景身上的血蛊,看来青冽的确知道一些她不清楚,可是他似乎并不打算说清楚。
为什么?
是因为他不能说,还是他故意不想告诉自己……
见阮绵绵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青冽只能叹了口气,说:“绵绵,能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也全无头绪。”
“我知道,青冽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剩下的我会自己想办法查清楚的。”这些事情如果不是青冽给她开了头,恐怕以她的目前的能力根本是查不到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感谢青冽。
“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在担不起这句谢谢。”
“青冽,你不是还把楚护卫借给我当了这么多天的大夫用,他人呢?我都没机会好好谢谢他,这几日辛苦他了。”阮绵绵说着走出屋内,不早了,她也准备挪步回去休息了。
青冽见她离开,便转身替她合上了门,当他再转身时,就见一个白影飞身落下,如同幽灵一般站在阮绵绵身后。
果然,他还是来了!
一阵凌厉的掌风向青冽袭去,哇……他吐出一口鲜血,重心不稳地直接要向后倒去。
阮绵绵还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就看到青冽身受重伤,他那张脸瞬间扭曲起来,失了血色。
“当心!”见青冽就要一头栽进雪地,她下意识地冲上前想要搀扶住他。
见阮绵绵跑过去,那袭击青冽的白衣男子这才回过神。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