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分明是……他和慕大小姐慕钰的大婚之日！
“我是……穆卿然。”
床边立着的女子再次开了口，这一次，她说的明明白白，让他就是再不相信，此时也不得不心间一惊。
拼命按捺住想要掀开盖头的冲动，他咬牙道：“你……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我和……慕大小姐的新房？”
她面色不变地站在那里，“随你信或不信，今日去迎亲的是我，扶你进门的是我，就连拜堂的，也是我。”
他坐在床边的身子一晃，两手向后撑了撑才堪堪稳住，“你们……究竟什么意思？是把我江歆当傻子戏弄吗？”
见他似要摔倒，她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可那手伸到半空，到底又缓缓滑落了回去，“我……已将人都遣了下去，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可愿意……与我成亲？”
红艳如霞的盖头之后，江歆唇边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该与他成亲的人不要他，所以，她来拯救他于水火？
不，他江歆……不需要。想着，他沉沉开口，“与你成亲？穆大人，那红底黑字的婚书上写的，可不是你我的名字。”
穆卿然手指微微一紧，“现在不是，明日就会是，只要……你愿意。”
是，只要他愿意，那么今日大婚的，就会是穆卿然和江歆，这消息到明日，便会散布整个帝京，到时候，她自有打算，定让她和他，同样得到众人的祝福。
因为，她穆卿然的正君，断不能……被委屈了。
只是，江歆却在闻言后笑意更冷，“我若不愿呢？”
穆卿然冷漠的面上出现一丝松动，“若是不愿……那我，会帮你处理好后续的问题。”
“现在，江……歆，我……等你一个答案。”
这话音落下，室内霎时静默一片，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不言。
良久过去，门外候着的几位喜爹急的敲起门，“大小姐，吉时就要过了，这该行的吉事，可一样还没行呢！”
穆卿然从凌乱的思绪里回过神，望望漆黑的窗外，冲着屋门的方向喃喃道了句：“再等等，再等……一下。”
然后，她回过首，语调轻颤着开了口，“江……歆，你可愿……嫁与我穆卿然为夫？”
回应她的，是片刻的沉默，接着，男子独有的细弱嗓音响起，“你……为何要娶我？”
她神思一怔，口中吐不出一个字句。
他似也不指望她说出个所以然，在那话音落下后，又徐道：“你……喜欢我吗？”
她眼底倏然一动，话语已先于了意识，“喜……欢。”
大红的嫁衣下，他心间突突一跳，“我……嫁你。”
这之后，几位喜爹再次被请进门，看到门内的穆卿然时，他们一个个震惊不已，“穆，穆大人？”
穆卿然面不改色地看他们一眼，“今日成亲的，正是本官。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说，我们做。明白了吗？”
她常年出京办差，说话间自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去听从的气势。
此时，那几个喜爹为她威压所慑，又见人家新嫁夫都没什么反应，也不再纠缠，将新婚要行的礼仪一一念罢。
挑盖头，交杯酒，撒花生……
待一切都丝毫不落地做完，新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她坐到他身边，稍稍侧首，吻上了他柔软的唇。
而他迷蒙着双眼颤颤伸手，悄悄解开了她喜服的衣扣，“妻……主。”
她眼神一暗，“江……歆，这可是你……主动的。”
话音落，女子翻身将瘦弱的男子压倒在床，细密的吻狂风暴雨般丝丝落下。
春宵苦短，一室旖旎。
穆卿然和江歆，就这样走到了一起，自此生生不离。
————
翌日，丞相府。
知晓了这一切的慕丞相雷霆大发，当场一个白玉茶杯掷到慕钰身上，磕出青紫的一块，“逆女，孽障！罚跪祠堂十日，任何人不准送吃食！”
慕钰听话去了，穆卿然和江歆却在随后赶过来。
他们齐齐拜在慕丞相面前，穆卿然先开了口，“恩师息怒，是卿然……思慕歆儿已久，才恳请慕姐姐帮了忙。”
刚对着慕钰一通痛斥，慕丞相气已消下去不少，“去，自己去把事情处理妥当，别丢咱们相府的脸！”
听慕丞相此说，穆卿然心知她已不欲追究，当下低低头，“恩师放心，卿然明白，也已……有了打算。”
慕丞相不再看她，转而走到江歆面前，“歆儿是吧？看你母亲，就知你定也是个好孩子，只是钰儿傻，不懂得珍惜，好在然儿有眼光，到底没负了你，来，站起来，这个镯子，你收下。”
她说着将早已备下的镯子放到江歆手中，面上和缓而不见厉色。
江歆本还有几分怯意，此时却生出了亲近，看那镯子缓缓滑落到自己腕间，他眉眼微微一弯，“谢谢……您。”
而穆卿然从旁一瞥，不由微微一惊，那镯子，竟是当年的慕府正君，写月公子留下的遗物，是合该……赐给新过门的长女少君的！
“恩师，这镯子……”
慕丞相微微笑笑，拉着穆卿然也起了身，“不用这么拘谨，我先前对钰儿发那么大火，是为了还歆儿一个公道，如今见你们两厢情愿，我作为母亲，断不会多加阻挠。只希望你们以后……都好好的。”
“恩师……”穆卿然怔怔启口。
慕丞相打断她的话，“然儿还这么客气？我自小看着你长大，到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看那会儿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此刻也成了亲，来，你就和歆儿一道，趁着这会儿，唤我一声母亲罢。”
穆卿然微微一愣，是江歆伸手扯扯她的袖子，惊了她再次回神。
然后，两人对着慕丞相齐齐一拜，“母亲……安。”
慕丞相笑意加深，“好啊……好。”
到现在，花费了她一生大半数心血，教养出的三个孩子，就只剩下……那个一根筋大女儿了。
她这么一心为着何家那个小子，就不知，人家领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