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陆小姐啊。”
系统公告滚过一遍之后, 陆芊墨就从周瑾仁那儿收到了好友消息：“第一个制出减益增伤药剂——这可是种族主城的大公会提炼玩家费尽心思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运气而已。”陆芊墨谦虚地回了一句，对于实验艰险过程一字未提，“只可惜原材料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从我之前所说的地方带出来的药物，即便是我也没有多少。”
周瑾仁：“这个问题我也猜到了。不少人有制毒的想法, 之所以都做不出来，无非就是困于原材料和药剂配比。”
陆芊墨想了想，又给周瑾仁发了一条消息：“我和周先生是合作关系, 既有利益就不会独吞。我可以告诉周先生，其中一味最重要的原材料，叫‘凝血草’，只要周先生能够大量得到, 我就可以批量制作这种药剂。”
“陆小姐的诚意我收到了。”周瑾仁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发回来消息, 似乎是去确定了凝血草的事情，“只是很可惜，依据我们的情报网, 目前幻世的公开地图里还没有出现过凝血草这种药物, 如果之后有发现，我一定会及时通知。”
陆芊墨回道：“那我就等周先生的好消息了。”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陆小姐需要的练实、醴泉, 我这里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了。”
“真的？”
乍一收到这个消息，陆芊墨的心性都忍不住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收到了周瑾仁发来的两个坐标位置信息, 陆芊墨没再犹豫, 离开了客栈就向着目的地赶去……
两头奔波核实了地点, 取了最后一样任务物品, 陆芊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急切了。
“我要下线吃午饭了，下午还有课，可能要晚上上线了，大白。”
陆芊墨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果然困得不行，感觉脑回路都不太转弯了。”
“你不心急交任务？”圣雪狐好奇地问。“你交了这两件任务物品，可就能升到20级直接去种族主城了啊。”
——若是搁在正常人身上，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赶回去交任务才对吧。
然而陆芊墨只是困倦地微眯着眼睛笑了笑：“任务物品就在手镯里，又不会无缘无故地跑了——对于这种结局既定的事情，我从来不急于一时的。”
“你的忍耐性，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都能排在前列。”
圣雪狐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所有人？”陆芊墨闻言笑弯了眉眼，“大白除了我和你的人工智能朋友们，还见过其他人类吗？”
圣雪狐：“……”
下线之后，陆芊墨毫不意外地迎来了安蠡的哀怨目光。
没等对方扑过来，陆芊墨玩笑着双手举过头顶，嘴里笑道：“我一定坦白从宽，老实交待。”
“就你会来事！”
安蠡故作的凶狠表情被陆芊墨一个姿势戳破漏了气儿，她于是也就笑着走过来：“说吧，那个建议增伤药剂又是怎么回事？”
陆芊墨于是把发现和配药的过程给安蠡讲了一遍。
“你这幸运值和魅力值，简直随时支撑游戏的属性值上限啊。”安蠡感慨道。想了想她又转回来，“最可怕的是，这个趋势下去，我们将始终承受系统公告栏被你支配的恐怖啊……”
“别逗。”陆芊墨被安蠡夸张的表情语气逗得绷不住笑起来。
“啊对了，”想到了关键问题，陆芊墨拉了拉安蠡，“我快出新手村了。”
安蠡点了点头：“恭喜啊——啊？！”
最后一个尾音硬生生被转了个九曲十八弯，安蠡瞪大了眼睛看陆芊墨：“你不是昨天晚上才4级吗？就算不是正常人，这等级也不能跟坐了火箭似的啊。”
“特殊任务。”陆芊墨冲她眨了眨眼，“提升等级快呀。”
“……”安蠡哀怨地看着她。
“好了，去吃午饭啦。”陆芊墨拉着她往寝室楼外走。
女孩们清脆的交谈和欢笑声洒在整个校园的路上，阳光映着她们的笑脸和追逐玩闹，云彩趴在空中瞧着她们无忌欢快的年华，寝室楼后长长的林荫道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很多年后她们早已离开了校园的那片林荫、作别了当年嬉笑的同伴、也忘却了让彼此开怀大笑的谈论。
但是那段年华，和那段年华里每个人都独属的记忆，谁也忘不掉。
一辈子也忘不掉。
***
下午的第一堂课，也是大学正式的第一堂课，高等数学——学渣们噩梦的开始。
轻轻松松地走进高中被传得无比浪荡的大学生活，新生们无一不抱着莫大的热情，然而第一节课，就被成功浇了一头的冷水。
高数上册得算简单，只是那位看起来慈祥无比的高数老师，在第一堂课时，趁着底下同学们还在亲密交流的时机，简洁迅速地跳过了自我介绍环节，直接进入授课阶段。
这位老师的语速得算中等，吐字也清晰，一口漂亮的普通话——唯独手下翻书的速度快了点。
这就导致了，许多人在刚刚回过神来的第一节小课结束进行课间休息的时候，翻了翻手下的书本，才发现台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用一节小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硬是讲完了前四十页。
于是大学的第一堂大课的第一个小课间，连个上洗手间的都没有，只剩下了满屋子的“赞叹”。
当然，也有拿了笔记默默地开始复习预习的学生。
——学霸和学渣，往往从第一堂课就开始划下鸿沟的第一笔。
三堂小课之后，老教授布置了作业宣布下课。自在了一个暑假的学生们，在被“困”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得以逃脱。
“芊墨，回寝室吧？”安蠡跟陆芊墨招呼。
陆芊墨摇了摇头：“我先把第一章的概念定义定理串一遍，你先回吧。”
“好学生啊你。”安蠡笑道。
“能考到我们学校来的，哪个也不差。”陆芊墨把视线从那个黑体的定义上抬了起来，带笑看了安蠡一眼，“只不过大学生活实在太丰富多彩，有些人看花迷了眼，等回过神来早就找不到路了。”
安蠡调笑：“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提点我呢？”
陆芊墨双手抱起，玩笑：“别啊大人，小女子哪里敢呢。”
“数你花样多。”安蠡笑着拎包坐下来，“唐娟和媛媛先回去了，那我就大发慈悲陪陪你吧。”
陆芊墨没再继续与她玩笑，安安静静地看起书来。
再次上线，已经是晚饭之后的事情了。
陆芊墨上线没一会儿，圣雪狐就显形在她脚边：“下午的高数听得懂吗？”
陆芊墨再自然不过地回答：“多数是高中的知识，没什么问——”
她的话音蓦地停住，然后她垂下眼去看圣雪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下午第一堂课是高数？”
“……”圣雪狐顿了顿，“大学都这样。”
“哦。”
反正只上过这一次刚开始的大学的陆芊墨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去交任务？”
见陆芊墨不再追问，圣雪狐不慌不忙地转移了话题。
陆芊墨不疑有他，点头：“嗯，这就去。”
一人一狐直奔新手村的小酒馆，找到了酒馆老板，陆芊墨说明来意。
酒馆老板很是惊讶：“这么快？你不是今天白天才来领的任务吗？”
陆芊墨点头，翘起唇角来轻笑：“已经完成了。”说着，她从手镯里取了几块练实递给对方。
“确实被你找到了。”酒馆老板面带惊讶：“好了，你的任务奖励给你。”
随着老板话音落下，陆芊墨属性面板上的角色等级也是主业等级飞快地蹿上了16级，这一环任务的金币奖励比梧桐神树那环又翻了一倍，而她任务所得的金币总数竟然已经达到了150。
圣雪狐都忍不住在一旁感叹：“你现在的身家，已经完全可以在游戏初期支撑起一个不小的公会来了。”
“那不行。”陆芊墨笑得眉眼弯弯，“一个制度新兴时一定是机会最多的时候，我得让金币们生出金币宝宝来才行。”
然后陆芊墨的注意便转到了任务面板上，看着最上面的主线任务的“【天空之城】醴泉之水（1-5）：进行中”，陆芊墨笑得愈发开心了些——
“老板，这个任务我也完成了。”说着，她拿出了之前去醴泉取得的一壶清水，递给了老板。
那酒馆老板呆了一会儿才接过那个小壶，半晌后他感慨道：“不愧是上天选中的人啊。”
对这句话已经基本麻木的陆芊墨笑着应了。
只见酒馆老板轻一挥手，陆芊墨身上淡色的金光一闪，属性面板上的角色等级，终于升为了20级。
陆芊墨笑颜晏晏地看着老板：“……”
老板被她看得一怔：“你这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的任务就是在各大主城里接取啦。”
陆芊墨点头：“我知道——可是老板，任务奖励，您还没给我呢。”
一旁圣雪狐看着酒馆老板呆滞的神情不禁失笑。
酒馆老板回神过来：“忘了说，你的任务奖励在外面等着你呢。”
陆芊墨疑惑，心道这金币还能长腿了么……
然后她便随着酒馆老板走了出去。
经过酒馆前堂，陆芊墨觉得有些奇怪，观察了一下才想明白了不同的地方——
她放眼望去，刚才进来之前还算得上人声鼎沸的酒馆，此时大堂内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
“……”
陆芊墨本能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能不怂吗？”
圣雪狐在一旁打趣她，“这只是屏蔽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就好像键盘游戏里，玩家单独走的剧情一样。”
听圣雪狐解释，陆芊墨这才放下心来。她随着酒馆老板走到了同样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然后看着停在酒馆外的那只生物愣了神。
半晌后陆芊墨才回过神来，她指着那只通体流金、冠顶七彩翎羽的生物望向圣雪狐：“这个……难道就是凤凰？”
圣雪狐不知缘何沉默下来，只点了点头。
陆芊墨未注意到，“我如果带着它，恐怕很难从新手村的传送点离开啊。”
酒馆老板笑着接话：“不用从传送点，凤凰会带您飞过去的——您是第一个能骑上凤凰、也是第一个能飞去种族主城的玩家哦。”
“……”
陆芊墨表情微僵：有恐高症的人，实在很难把这看为一种荣誉啊……
“我可以……走传送点吗？”陆芊墨垂死挣扎。
酒馆老板微笑点头：“当然不可以。”
“……”
绝望的陆芊墨半晌后才慢慢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地蹭上凤凰的背脊。
好不容易坐稳之后，陆芊墨一只手死死地勒住凤凰的脖子，没管凤凰垂下头来亲昵的轻蹭，只伸出了另一只手向着还站在地上的圣雪狐：
“大白也恐高么？没关系，有我陪着你。”
然而对于陆芊墨的邀请，圣雪狐只是站在那儿，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你忘了吗？我只能陪你到20级的。”
“……”
陆芊墨怔住，她伸出的手臂也僵在了半空中。
……她确实忘了。
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始终有个人陪在那里等着她的感觉了。这种可以去依赖、可以去信任、可以不必顾忌、可以不必瑟缩的关系，是她小心而谨慎地期盼了好久的，结果陪在身边久了，竟忘了只是跟这个世界借来的。
“……对不起，我忘记了。”
她没说一句会让圣雪狐为难的话，她把指尖蜷进手心，然后把僵硬的手臂收了回去。
“……”
圣雪狐的前爪紧紧地扒在地上。
陆芊墨太过的懂事和克制，反而比挽留都让他难以狠心。
他只能对着自己在心底默念：叶江淮，你是有原则的，你——
“大白，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女孩儿带着一点压抑得很深的哽咽，强作笑颜望着他。
“……”
圣雪狐僵滞了一下，然后用力一跃，在陆芊墨带着点泪光的惊异眼神里，跃到了她身前、凤凰的背脊上。
“抱紧我，我也恐高。”
圣雪狐闷声道。它的两个耳尖微微起了粉。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就是一不小心碰见了他的原则克星。
陆芊墨怔了一下，紧紧地把圣雪狐抱在怀里。
凤凰一声清唳，带着一人一狐飞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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