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
“怎么是你?”在每季即定的分红日,见到来者,贺毅一阵不爽。
“予问怀了身孕,不适合东奔西跑。”赵士诚一脸淡定在他面前坐下。
予问说公司的分红不要了,贺毅怎么都不肯,让他把钱直接汇入帐户,他又不愿意,一定要她亲自上门对帐。
“你们上个月才刚结婚,这么快就有身孕了?”贺毅干笑,笑得自己喉咙干干涩涩的。
赵士诚淡淡一笑,“年龄大了,她怕成为高龄产妇,想快点做妈妈。”
“恭喜你,终于让你等到了!”他大大方方伸出手,送出迟来的祝福。
羡慕嫉妒,他都埋在心里。
……
予问的体质易孕,腹中的孩子,就是她和赵士诚最初的那一夜有的。凭着那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凶险,她进了赵家的门。
但是,她明白,处理婆媳的问题,她要多费一些心思,毕竟,之前她自己把自己的形象都搞砸了。幸好,赵士诚极护极护她,而他之前只要她一人的决心太过坚定,现在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已是太明朗的结局,赵妈妈即使千百个不乐意,在某种程度上,没有反对权,只能接受。
但是,要拿下婆婆的心,不是偶尔送送小礼物就能打发,对予问来说,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只是,她不怕,她决心要做得很好很好,不仗着丈夫的情谊,让他左右为难。
无论老人家暗地里给她多少脸色看,她都尊重她、关心她,绝对不对丈夫吹枕头风,破坏他们母子关系。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件以后,赵妈妈也有了查悟,渐渐得,态度有了缓和,毕竟,她都有了身孕,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她期盼了很久的小金孙。
所以,嘴巴上很狠,但是,听说她身体不太好,正在家中安胎以后,赵妈妈几乎每天中午都会主动上门给她做饭。
“妈,哥跟大嫂去旅游了?”即使赵妈妈不爱和她说话,她也总是主动会找话题。
“是啊,妞妞已经三周岁,送幼儿园了,他们小两口也可以轻松一点了。”大儿子的媳妇是予问介绍的,品性端庄没有一丝瑕疵,让赵妈妈满意到不行。
“所以我说啊,生孩子年龄一定要趁早,你们年轻人爱折腾,我们老人家也被折磨得力不从心!”赵妈妈对她虚掷了儿子数年的光阴,耿耿于怀。
予问微笑没有反驳。
赵妈妈一个菜烧好了,关了煤气,准备起锅,她笑着帮忙,只是,她才掂脚想去消毒柜内拿碗筷。
“哎呀,你千万别乱动!”赵妈妈大叫一声制止,“安心躺着,都我来!”儿子紧张宋予问,自从知道儿媳妇怀孕后,不但不许她去公司,而且家里一定会轮流有人来陪着她,就怕她突然晕倒没人知道。这样的气氛下,自然会害得她这老人家也一惊一乍的。
“妈,士诚他太紧张,其实我的情况挺好的,您别学他的样。”她微笑道。
这次怀孕,她被照顾得很好,在他的费心调理下,她贫血的状况改善很多,虽然偶尔也会有晕眩感,但是一次也没有晕倒。
“我这儿子和他爸爸一样,有点大男人主义,如果他坚持一个观点,就很难改变,你多担待着点啊!”赵妈妈希望两个人一定要互相包容,毕竟将来的岁月还很长。
“妈,我懂。”她清楚,婚姻当中,肯定有太多的磨合,只要两个人都能用心去经营,任何的矛盾都不会无限量去扩大。
这一回,她会努力去做得很好。
“士诚说了,等你生了孩子,只要你喜欢,他同意你出去工作,所以,你忍忍,安心生孩子!”儿媳妇是女强人,赵妈妈就怕她风光惯了,觉得委屈,“以后你们请个保姆,你尽管去上班,我来监督!”
“孩子以后我亲自来带,妈妈您常来陪宝宝玩就可以了。”她柔声道。
她的公司已经请了一位能力很不错的经理人在打理,因为她打算宝宝生下来以后,她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你肯带孩子?”赵妈妈觉得意外。
“没什么比陪孩子成长更重要。”
她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再一次让赵妈妈很惊讶
门口,有开锁声,她的丈夫回家了。
“今天这么早?”她疑惑。
“下午不是去产检吗?!”赵士诚答。
从她怀孕到现在,即使工作再忙,但是她每一次的检查,他都会亲自到场,然后,细心询问,牢记医生的每一句交代。
“我差点忘了!”自从怀孕以后,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偶尔会梦游的旧疾,怀孕后不治而愈。
她回房去,去换衣服。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她坐着,他蹲下,慢慢帮她穿鞋。
自从怀孕以后,每一次出门,都是他帮她穿鞋,凝望着他认真在打鞋带的侧脸,予问的唇角慢慢上扬。
幸福有很多种。她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需要的是,当徘徊不定,心理受困的时候,身边的有那么一个男人,他会告诉她,慢慢来,他会等她。当身体不适的时候,他愿意屈下自己的身,替她绑好鞋带,平淡的生活细节,也能带给人一种幸福。
……
大年二十四,予问顺利产下了一个足月的健康男婴,重八斤二两。
她生孩子那天,贺毅也在场,宝宝抱出产房的时候,他抢拍下了宝宝第一张照片。
“哈哈,我要烧给瑞瑞,让她知道自己有弟弟了!”他又消瘦了一些,但是,精神还不错。
一说完,贺毅才发觉不妥,顿了一下,迟疑地望向赵士诚,“你……不会反对吧?……”烧小宝宝的照片,听说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没事,予问也交代过要给瑞瑞看看弟弟。”赵士诚没有反对,笑着道,“不过好歹也等他先洗完澡,别一身血淋淋的样子吓到瑞瑞。”
贺毅松了一口气。
“嗨,带把的小宝宝,我是你姐姐的爸爸。”予问在医院的那几日,贺毅总是守在病床旁,寸步不离贺太太和小宝宝,说笑话给贺太太听,让她忘记不适,把宝宝抱不离手,不知情的人甚至以为他才是孩子他爸。
直到——
“我要替病人的下体消毒了,丈夫可以留下来,其他人暂时出去哦!”护士开始清场。
只是,到底谁是病人的丈夫?护士的目光理所当然从都是日夜陪同的贺毅身上移开,注视着更象亲属身份的赵士诚。
看出丈夫的尴尬,予问伸出手。
“贺太太,你要什么?是口渴吗?”贺毅马上问。
但是,她摇头,握住赵士诚的手。她知道丈夫宽容,即使贺毅霸着她们母子,对她缠赖的行为造成了他很大的困扰,他也无法启齿对贺毅下逐客令。
所以,只能她代劳,“贺毅,现在恐怕有点不方便,你先回避一下,好吗?”
能有什么不方便?她的全身上下他早就熟到不能再熟了啊!贺毅凝望着他们相缠得十指,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不方便的,是现在的身份。
他不是“丈夫”,所以他才是那个该离开的人。
而他差点忘记这一点。
“好,我回避。”他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转过身,耸耸肩膀,他潇洒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