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刃的喉头微动,手中的清疏被她攥得发出微不可闻的‘咯吱’声。
挺好,来的挺快。
“慎王殿下。”
阴森的声音从破碎的佛像后传来,令舒刃着实一惊。
她在这殿内伏了许久,竟没有发觉佛像后有人。
那她的动作岂不是早就暴露了?
看到救她的人都来了,秦茵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声嘶力竭地辱骂着身边的男子。
“臭东西,快把我放了,我爹爹会把你们通通杀了的……唔!”
那外族男子似乎嗤笑一声,抬起大掌便给了秦茵一耳光,打得她瞬间没了声息。
“!”
舒刃惊得下意识向前迈上半步,提剑便要开打。
那可是小倒霉蛋最喜欢的女孩子,他都舍不得碰一下,怎能叫人随便打了去?
“侍卫兄弟……”
外族男子散漫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身前的两指微勾,秦茵失去知觉的身体便被吊得更高。
舒刃的视力不好,此时仔细看过去不免微怔,怒色浮于脸上。
他们竟将残云丝捆在秦茵的身上。
那残云丝不用时柔软无比,可一旦接触了血肉,便能够生根一般牢固,坚不可摧。
忒毒了。
细密的血珠从腰际缓缓渗出,痛得秦茵低吟一声。
“可要慎行啊。”
暗自吸了口气,心中揣度着这外族人的阴狠恶毒,舒刃收剑回鞘,后退了几大步,伸出双手翻掌向前,示意他不要再动秦茵。
怀颂早已心疼得眼角微红,长眉拧在一起,似是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但无奈秦茵仍在他的手上,只能忍气吞声地伏低做小。
“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有,都可以给你。”
“慎王殿下倒是大方,那我便不客气了。”
佛像后面的人鬼鬼祟祟,藏了这许久都没有现身,好奇心勾得舒刃太阳穴突突直跳。
余光扫到天干地支的暗卫都跟随在怀颂身后,便也放心了许多,悄声地执剑向人群后面溜去。
破庙后的高墙上有一扇纸窗,舒刃从大门出来,极为缓慢地摸到那处的屋顶上隐藏起来,借着屋檐轻盈转身,顺势从怀中摸出一排半指长的小巧银针。
金疮药忘了带,杀人的暗器倒是下意识装进了口袋里。
他们在殿前谈条件,无论谈不谈得拢,秦茵都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毕竟她的死所带来的益处对外族人来说,能将云国搅得天翻地覆,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如果要秦茵活,他们就必须死。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隐藏起来的那人,如若可以一击即中,将这一排银针都插进他的脖子里,让他无法求救,并且不被前面那人发现他遭受攻击,秦小姐才有命活。
她的轻功在暗卫中说不上数一数二,但最起码凭借着身轻如燕,也能在暗卫排名中落得个前五名。
无声无息地趴在这里需要极大的耐心,舒刃向来缺少这种东西。
正欲动手的时候,那人刚好转身,仿佛在配合她的动作一般。
舒刃出手极快,破空声传到那人的耳中之时,银针已尽数刺入他的哑门穴。
虽未迅速致死,但暗器中是淬了毒的,他今日定是无法活着走出这庙中了。
昭阳跟丢了秦茵,本就是重罪,此时更是想要戴罪立功。
心知舒刃向来不走寻常路,从跟着主子进来时,便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刻盯着,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佛像后的人影晃动了一下,昭阳瞬间跃起,踢向外族男子的人迎穴,顺手夺过他手中的细线,将人踹到殿后。
佛像后被刺中哑门穴的男人分辨出暗器所来的方向,勉力回过身来,濒死朝着高窗扬过一柄短刃。
舒刃眼瞳紧缩,迅速避开致命之处,却仍被正中左肩,穿骨而过。
剧痛之下还没忘偏头看眼殿前的情况,怀颂正手忙脚乱地从秦茵身上解开绳索,小心翼翼地躲过还未取出的残云丝,搂在怀中柔声安慰。
“没事了茵茵,爸爸在呢。”
舒刃不禁失笑,这小倒霉蛋,还想着做别人爸爸呢。
手上没了力气,舒刃意识也随之一空,从屋檐边重重摔落到冷硬的青石板上。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流云阁的卧房里。
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屋顶,舒刃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眼珠。
那把刀是扎到她的脑子了么?
怎的会如此的难受想吐,而且竟然连床栏处的雕花都看不清。
“阿刃,你醒了?伤口还痛吗?你已经睡了三日了。”
卧房门正好被打开,重光端着碗逆光走进来,晃得舒刃急忙阖上眼睛。
“重哥,”舒刃清清嗓子,“伤口不怎么痛,只是头晕得厉害。”
“那正常,服用了九里香后,都会有些副作用的。”
舒刃认同地点点头,九里香镇痛,吃些也不为过,头晕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喝了重光喂到唇边的药汁,舒刃送走重光,刚闭上眼准备再睡一觉,门却又被大力打开。
昭阳端着个小瓷盅走进来便拽起她,“来,阿刃,喝药。”
想着多喝点药有利于伤口的恢复,舒刃压下无奈,就势被他拥着坐起身,顺从地喝掉了小盅里的液体。
“这是什么?”
舒刃抬手擦去嘴角的湿润,拿过小盅仔细闻了闻。
“你睡着的时候喊着伤口痛,我便去膳堂给你熬了点药。”
感激地看了一眼昭阳清俊的面孔,可下一刻眼中的他却逐渐变成了两个,又慢慢变成了四个。
“这……什么药?”
舌尖有些发麻。
“三分三,止痛的,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喂你喝了两日了,身体有没有舒服一点?”
舒刃嘴角猛抽一下。
那你可知道,它不光止痛,还散瞳?
懊恼地摇了摇头,舒刃唯恐再待在这里,一会儿著雍和屠维他们还会端些麻痹她的药,不由分说地灌进她嘴里。
草草地朝着昭阳道了谢,大着舌头下床穿上靴子,舒刃捂住肩头狼狈地逃出卧房。
各位兄弟用药之前不能商量一下吗?真嫌她命长不是?
*
舒刃的伤好得极快,不足半月便能够飞檐走壁。
还未等到大夫给她拆去绷带,就已经重新轮值上岗。
懒洋洋地窝在水木芳华的树上,舒刃目不转睛地盯着屋中作画的自家主子。
她受伤的这段日子,这小倒霉蛋一直待在听雪阁中安抚心上人,倒是没来叨扰她。
安逸无事的时候便喜欢天马行空地乱想,脑中刚掠过‘这段日子’,舒刃便大张着眼睛坐起身。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怀颂说话了,没有得到药物,可竟然还活着。
难道是因为她不清醒,任务就可以不做了?
可受伤那日她也没有同怀颂说上许多话,没有完成任务,却仍旧没死。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自由了?
[积压任务,请宿主于今日完成,如若逾期,死亡警告。]
操。
原地爆锤木棉树数拳,舒刃在怀颂盯着散落一地的木棉花露出惊怔眼神的时候,随着花雨立在他眼前。
“小侍卫?”
“殿下。”
怀颂喜滋滋地奔到舒刃身边,拾起她肩上的花瓣放到石桌上,“我还怕打扰你休息呢,只敢在每日晚间去看你。”
“属下惶恐,”舒刃抿了嘴角,抱拳行礼,“敢问殿下,秦小姐伤势如何了?”
“她也大好了,”想起心爱的姑娘,怀颂的眼尾便温柔起来,“近日吵着要来看你,说要报恩,嘁——”
心爱之人失而复得这一场,使怀颂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即便她再孩子气地喜欢小侍卫还是别的什么人,他都不在乎了。
瞅着舒刃一脸温驯的表情,怀颂仍有一点飘忽不定的心思瞬间不再犹豫,今日便向茵茵表明心思!
“小侍卫,”怀颂有些不好意思,“随我去一趟听雪阁,帮我壮壮胆吧。”
舒刃愣怔着点点头,手指在袖中蜷紧。
秦茵的伤势恢复得确实不错,还没到听雪阁的大门,便能听到她的笑声,想来又是在喂鱼。
“殿下,不必害怕,”舒刃想要将手搭在怀颂肩上帮他打气,无奈却闪到了伤口,只能白着脸放下手臂,“属下在这里等您。”
怀颂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迈进院门。
一步一步攀上芙蓉亭的楼梯,怀颂遣退连翘,认认真真地坐到秦茵面前,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
“茵茵,我从小便与你一同长大,什么都依着你,照顾你,如今我们年龄也到了,也比较般配……”
听到自家主子的直男式发言,舒刃暗自为他的爱情捏了把汗。
小倒霉蛋的语气不像求爱,倒像是要续弦,搭伙过日子。
“九哥哥,你确定你说的是认真的?”
秦茵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震惊。
“比真金还真。”
怀颂坐直了身体,双手置于背后互相按住,生怕被秦茵看出来在微微发抖。
“不可能,九哥哥,你再这样说我便跳下去了。”
芙蓉亭内传来衣料的摩擦声,想是秦茵挣开怀颂趴在栏杆上了。
“且慢!说喜欢你是骗你的,其实本王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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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上神傅里,仙姿玉色,曜如瑰华,是九重天里女上神中的翘楚。
不料,天不遂人愿,福祸相依,傅里终究没能逃过天劫,竟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众人唏嘘不已,惋惜连连,却不曾知晓,傅里是被未婚夫容渊加害致死。
【文案二】
少室山巅,百鬼夜游,容渊仙君掐着她脖子,逼她献出灵核。
只为救他的挚爱无汐。
她被丢进少室山崖,双目失焦的最后一瞬,
竟看到了那个生性清冷的蘅梧仙君,他猩红着眼,血泪满襟,斩杀了容渊和无汐。
随后跟随着她坠下悬崖。
傅里死后,八荒六合少了位女上神,多了只丑狐狸。
这狐狸天性懒惰,却对上神蘅梧寸步不离。
可是这位上神倒好像……有些不对劲。
灵根小有所成的小狐狸,学会了变幻之术,时而变成鸭子,时而变成醍醐,时而又变成一顶绿帽子骑在上神头顶。
惜字如金的蘅梧见之,破天荒展颜笑道:“好狗,再变一个。”
【小剧场】
蘅梧仙君抱着爱宠,从蓬莱东路显摆到瀛洲南街,每每遇到养神兽的仙君,便得意炫耀:
“你的鸡修炼几百年了,怎的还是只笨鸡,看看我的小狗,多拉风!”
说罢,便将傅里丢在地上:“来,里里,变头猪,厉害死他们。”
傅里:……你去老君堂看过没,你指定有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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