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去,只听得到处都是军士呼喝嬉笑、百姓哭喊哀呼之声。南夏国的兵,北域国的兵,流匪强盗驰来驰去,有的背负财物,有的抱了妇女公然而行。十五见禁不胜禁,拿不胜拿,只有枉自长叹。
突见前面尘土飞扬,又一队快马肆无忌惮地冲过来,十五护着顾七月跟混乱的百姓一起闪到道路两边,只见冲撞过来的南夏士兵,马背上驮着很多从百姓手里抢下来的贵重财物,路边的百姓则敢怒不敢言,十五刚想再次出言斥责,只见其中一个士兵眼睛放光的盯着人群中的一个少年,原来是那个少年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士兵伸手向那少年抓来。
十五眼见士兵如此,出手如电将那少年拉倒马上,喝道:“大将十五在此,尔等如若再要放肆,就地正法。”
那队士兵听十五一声大喝犹如霹雳,而十五的威名他们都是听过的,吓得互相对望几眼,发一声喊,抛下妇女财物便打马慌张离去。
那少年仿佛吓呆了一般,头发散乱,一双玉手紧张的互相搓着,惊魂未定地对十五连声道谢:“多谢,多谢!”
顾七月听他声音娇弱,在仔细一看,立刻发现,原来这个少年也是女扮男装,如此乱世,聪明的女人确实应该改穿男装。
十五此时还没发现自己怀里的少年是个女子,低头询问:“你是一个人,还是和家人一起?”
“我和仆人走散,他们会来找我的……”那女子抬头看了十五一眼,立刻满面绯红,飞快的将头低下。
这时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嬷嬷,气喘吁吁地来到十五的马前,伸手将少女搀下马,看做派,很有规矩,不是一般人家的样子。
那少女再次向十五行一礼:“多谢石将军。”
十五这时候也看出她是一名女子,十五除了顾七月之外,很少和女子打交道,忽然为自己刚才的唐突感觉有些不自在,“不,不用谢。”
少女身边年长的嬷嬷听说少女说‘石将军’,急忙喜道:“敢问大人可是十五将军?”
“正是在下。”十五向她一拱手。
“太好了,石将军,这位是当今皇帝的妹妹玉蕾公主,请石将军无论如何要救救公主!”
十五和顾七月一听此人竟然是南夏国的公主南宫玉蕾,急忙翻身下马,想要跪地向南宫玉蕾行礼,南宫玉蕾和她身边的嬷嬷急忙劝阻,“乱军之中,如能得到石将军的出手相救,已经是千恩万谢,怎敢受石将军大礼!”
原来南夏皇帝仓皇出逃,而皇宫中的妃嫔,公主,郡主又不计其数,怎能全部顾得过来,南宫玉蕾是在一众伺候她的太监,嬷嬷保护下侥幸逃出衡阳城的,但其他人都被冲散不知去向了,现在只剩下一名嬷嬷在身边。
十五听说这少女是名公主,无论如何是不能不管的,随即答道:“好,请公主放心,在下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公主到安全的地方,把公主毫发无损的送到皇帝身边。”
顾七月看了一眼十五,如今天下大乱,自己和十五凭着武功在身,可以逃出乱军,可是带着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公主就难说了,她见十五满口应承下来,话到嘴边又咽下。
十五和顾七月一人一马,而玉蕾公主和嬷嬷都不会骑马,他们二人只有一人带着一人走,还没等顾七月想怎么分配二人,南宫玉蕾已经面满羞红的走到十五马前,而那名嬷嬷也很懂事的自动自觉的爬上顾七月的马背,十五见事已至此,只好再次伸手把南宫玉蕾扶上马背,自己则紧张的坐在南宫玉蕾后面。
顾七月侧头看了南宫玉蕾一眼,混乱中,她的头巾已经落下,原来她竟然是个明眸皓齿,花容月貌的公主,心中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没好气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因为一马覆两人,所以他们走的慢了些,在天黑前也没有赶上前面的大队伍,好在后面追赶的北域兵渐渐的没有了,天黑时,四人在路边的一间破庙里过夜。
十五和顾七月张罗着升起一堆火,又在庙里面找出来一口破铁锅烧了开水,十五将怀里的几个馒头拿出来,放在火堆边,不一会儿,就有一种考热的香味飘在破庙里。
十五将烤热的馒头首先递给南宫玉蕾主仆,又倒了两碗开水递给她们,南宫玉蕾含羞带笑的望了一眼火光中英武俊朗的十五,国破家亡,乱世之中,身为公主的南宫玉蕾第一次尝到了个体力量的渺小,女子的朝不保夕,从未有过的惶恐,让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她见十五年少英勇,心中的爱慕情愫渐生,她举目看了一眼岳鹏举,接过馒头和开水,矜持的吃着。
顾七月见十五先把馒头递给南宫玉蕾,又体贴的给南宫玉蕾到了一碗开水,心中气苦,拿了一根木棍在火堆中扒了一下,火“噼啪”一声,十五刚想拿起馒头递给顾七月,见她已经兀自拿起一个,大吃大嚼起来。
十五又怎会明白女孩子的心情,见顾七月吃的正欢,也没怀疑有它,自己也低头吃了起来。
第二日,四人继续上马赶路,经过前面几条岔道,几经分流,人群越来越少,十五和顾七月见前面影影绰绰着跑来一队南夏军,迎上去一看,正是副将焦宏亮,焦宏亮见到十五和顾七月二人笑逐颜开,“太好了,石将军,顾公子,三皇子正派我带兵去接应你们呢!”
二人听了焦宏亮的话均觉的得心中一暖,觉得这两日拼命的厮杀终于没有白费。
赶了半天路,一行人终于在离衡阳最近的太谷城将南夏皇帝一行人追上,皇帝和三皇子等人正在商量对策,听说十五一行回来,急忙召见,十五等人走了进去,顾七月抬起头,见皇帝眼眶深陷,神色惶然,那个文弱似公子哥的南夏皇帝经过耶律赫寒的一番惊吓,已经彻底的憔悴枯萎了,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顾七月顺着目光找过去,南宫晟玉对她微微一颔首,也是神色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