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攸宁稍有些讶异,眼前这位大姐姐媳妇竟也是女中英豪,战场也敢去得,“战场上狼烟四起,尸横遍野,我怕吓到夫人。”
“我看……我看母亲也去战场的,她也是女流啊。”许娣有个不服输的性子,都道婉兮是当世英杰。
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她也是吴家媳妇,怎么好让比下去。
吴攸宁瞧出许娣性子里的野性,否则也不会主动要代嫁许媛,“那就一同去,好好看为夫怎么击退敌军。”
这一同去战场,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段系的老巢颖川。
自击垮金系,吞并大半段系。
吴系壮大的如同巨人,其他旁系都如蹒跚学步的稚子。
为能和吴系打仗,再恢复各军阀瓜分全国的旧态。
段薄擎冒天下之大不讳,联合孙、金、于等残部,从四面八王拉开战线攻打吴系。
吴攸宁不理其他地方战火,直奔段薄擎所在老巢。
人人都道吴系要故技重施派战机轰炸,把段系的都城也轰炸的稀巴烂。
各路文人都准备好笔墨,准备痛骂吴系之暴烈行径。
尤其是那洛阳许家,许大老爷“预知”吴攸宁要残害百姓,暴跳如雷的自责后悔当初和吴系结亲。
要那许家大儒的闺秀千金,嫁给一个杀人如麻的军阀头子。
简直是许家坟头冒黑烟,一辈子洗刷不去的耻辱。
谁知吴攸宁只率十万大军包围颖川,跟铁桶一般的围住,连一只苍蝇也不放出。
说这个只,并非说十万大军不多,而是比起吴系军的总数实在算是少。
吴系大概有军六十万,吴攸宁手中掌军四十万。
还有二十万吴系大军乃和当年有匪带来的中央军有关,大部分军权都在吴凌恒手中。
家翁不在,下落不明,他便不动营中一兵一卒。
其实那二十万军许多也只是后来招进来的,直属上官出自中央军。
心里跃跃欲试要参战,却连营房大门都出不去,只能日日操练演兵。
东西南北燃起战火的吴系城市,也只会稍加防御,不让敌军攻进城便罢。
颖川乃是大城,被围之后一直毫无动静。
转眼,便是月余过去。
吴系营房里的许娣胃口变差,一直连连作呕。
军医查过之后,确认这位吴家小少奶奶身怀六甲。
营中将士无不刮目相看,自古从军带女人可都是大忌讳,眼前这位主将官不仅带了老婆。
还让老婆在战场上怀孕,更别提他那不许别人提起的年岁。
这少年同他父亲当年的身世一般神秘,一般的英雄少年,大家似乎也习惯了吴系的传奇。
加上这少年对百姓的怀柔,让大家心存感激。
竟无一人诟病他的身世,只希望他快点一统全国,解了这战事的危局。
——
颖川。
“杀出去,跟他拼了。”段薄擎从来就没有这么不冷静过,他算过吴系的兵力。
若几大军阀同时出击,定会让其避其锋芒。
可是这个臭小子居然娶了许家大儒的女儿,大儒的弟子遍天下,许多都已经投军。
那几个被打的要死的小军阀,麾下的要员许多也跟许家有渊源。
打起仗来不免承让,双方小打小闹。
就跟给吴系挠痒痒差不多,最气人的是这许家大儒自从得知吴攸宁围而不剿的事迹。
逢人就说自己的侄女,过继的女儿嫁了好人家。
如此心怀仁义之家门,能够攀亲结故,也是他许家的造化。
不能说全国上下一致叫好,只能说段薄擎要他吴攸宁狗急跳墙轰炸颖川的阴谋落败。
还白白便宜了这少年郎,做了一番好名声。
段薄擎身边的副官连忙劝慰,“现在杀出去,只会遂了他吴系的愿望,将我们单独绞杀,而不伤百姓一分一毫。”
现在不管是呆在城内干耗,还是出去杀个你死我活。
吴系的名声是不会差了,倒是他们。
像是逆天而行的蚱蜢,全国人心中的跳梁小丑。
副官站在原地,都觉得脸上烧的滚烫,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跟着段系逆风飞翔。
这棋,翻不了盘了。
“谁说的,让颖川附近所有城都开城门,我以全部兵力三十万众,好还吃不下他吗?”
段薄擎也是火烧眉毛了,他自然知道此番围攻吴系的弊端。
但吴凌恒身受重伤,很可能已经死了。
若吴系没有吴凌恒他所布下的,本因无人能破解才是,谁知那十多岁的少年敢自称是吴凌恒的儿子。
吴凌恒现下才几岁,能生出这半大小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不知哪里来的野种,竟和吴凌恒一般的奸诈狡猾。
许多时候,段薄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了。
可他,还想最后亡命一搏。
当下电报告知所有段军,全力出击。
取敌军首级着,获副将军级。
段系内的军心早就如同死灰一般,得了这一通调令才有些激昂。
四十万对十万,有的打。
四十万大军一冲上去,围追堵截一般的对付吴系。
谁知这些分散在各个营地的军团刚有冒头的举动,就被同等兵力的小股军吃下。
愿意投降的自然留着,不愿意投降的就地都杀了。
段系军心不稳,大部分都是愿意归降的。
归降之后皆是喝下一种泻药,不管是否真心归顺,都要拉肚子拉上三日。
那段薄擎调集的人马,只到了五万。
加上颖川城内的五万,满打满算有十万。
那一日,阴云密布。
颖川城外杀声震天,日系军械和吴系自家兵工厂生产的军械对撞。
一开始吴系还是有些不敌的,后吴有匪曾经的部众援军到,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烂了段系的整军。
人人都以为吴攸宁是无法匹敌,只能下调令寻求帮助。
实则,那一纸入吴有匪旧部军营的调令其实是吴家三公子亲笔手令,手令末端还有他的卸任书。
此一军在此战役后,全权交由吴攸宁。
从此,吴系只有一主。
只有一帅,那就是吴攸宁。
段薄擎带着手下只有两百人,被堵入了山谷中。
吴攸宁让人俘虏了段薄擎手下所有人,还屏退了自己人,“段叔叔,我们来正面会一会吧。”
“会什么会?你一个毛孩子,难道说还能跟我较量。”段薄擎心里已经当吴攸宁傻子看,这毛孩子总不成还能争过他圣族血脉。
身上冰冷的气息一起,要以圣力将吴攸宁拧成碎片。
“呵呵,段薄擎,你知道本尊追捕你多久了吗??你也敢送上门来,当真是愚蠢至极。”吴攸宁的双瞳突然变成了深紫色,身后燃起了火焰。
火焰中竟然是一只火凤的雏鸟,雏鸟啼鸣之下。
轻音如波,山谷里的百鸟飞出朝拜。
段薄擎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少年郎居然是当初在修罗道那个拥有神兽的孩童,“你……是你!!!你明明是一界之主,神兽主人,居然抛下身份,给吴凌恒当儿子当真可笑。”
“可笑的是你吧,他的确是我父亲,”吴攸宁敲了敲早就在山谷里挖好的枯井,井中忽然冒出了无数黑色的手爪。
日头,被乌云遮住。
大地一边黑暗,那些黑色的手的影子就跟大明宝藏内枯井里伸出的影子一般无二。
段薄擎看着这些曾经抓他入监牢的影子,眼睛瞬间猩红,“这井是通往修罗道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逃到这里??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是不能的,但是……买通你的几个手下,是极为容易的。”吴攸宁拍了拍手,倒在地上的死人突然活了。
一扒身上的军装,都穿着护身甲。
以段薄擎的眼力应是能发现的,奈何那日和吴凌恒在龙虎山争斗伤了根本。
本要休养个三五年才能恢复,可他等不及要杀吴系复仇。
若真能等,今日成败怕是要调个个儿。
他其实不知道,自从蜃离开他身边了,他的心就空了。
无法和从前一样冷静,冲动做了许多事。
蜃……
他在被影子拉下去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婉兮的脸,坠入井中之后看到的全是宁苍的面庞。
当初要是吴凌恒没有伤及宁苍,现在一定会不一样的。
吴凌恒……
他这辈子的克星,杀了他的神兽,抢了他心爱的女人,夺了他的心魔。
本自同出圣族,却相互厮杀。
哪一日浩劫再次来临,不能同仇敌忾,只能被逐个击破。
是了!!
他心中所想的浩劫,正是那曾经毁灭圣族的力量。
有人说那股力量是天神,天神不许有人能超过自己,执掌水镜。
这万万年,他们都东躲西藏。
如今还要被自己人囚禁,囚禁在天神的牢狱中。
修罗道监狱里。
到处都是白色的,段薄擎就在其中一个铁栅栏后面。
他又回到了这里,还是当初那个房间。
——
段薄擎一“死”,段系和其他军阀的联盟就土崩瓦解了。
少数负隅顽抗者,也很快被扑灭了。
如此本以为会给吴系重创的大站,就这样波澜不惊的剿灭了。
一年后,吴系再添新丁。
吴攸宁给他起名,吴世民。
世代为民的意思,大总统还是大总统。
他吴系不过是大总统的一支军队,吴家从不会干政。
如此作为,真让人大跌眼镜。
连大总统都没想到,自己头上的王冠还能保住。
只是中央军被吴攸宁借这个名头吞进了吴系,他新zf一切都运转正常,只是没有任何自由。
日常的事情他能决定,但是涉及到军国大事。
务必有吴家决定,并且没有资格拒绝。
掌军人才是掌国人,他,大总统,不过是个傀儡。
十六年后,有一少年德国归来。
姓金,名唤金云清。
一双朗目似云海清澈,据说是新学派的人,对西欧的马克思主义颇为深谙。
吴攸宁不过见他几次,便把吴家大权交予他。
大总统任期一满,便是这少年继位。
没人知道吴攸宁为何会扶植这少年,只有吴攸宁知道。
此乃,先父遗命。
吴家世代人,为之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