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你的元术镇。”段薄擎冷冰的呵斥道。
心下又是生气,又是心急如焚。
“行。”婉兮爽快的答应。
她本来就没打算在沪久留,妇女会的事今天走几个过场,也算是忙完了。
早点回去元术镇,其实还能让心里有点归属感。
段薄擎挺身挡了一枪,暴怒道:“黑龙会是不想在上海混了吗啊?!”
黑龙会的杀手直接蒙了,没想到段薄擎会识破他身份。
“胡说,我是洪帮的人。”行刺的人一狡辩,就发现自己越描越黑了。
段薄擎扯着婉兮往前走,顺手把她塞进车里,“你们刺杀我,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是不是觉得可以在别人的土地上为所欲为?”
“轰!”一声天雷一般的响声乍起,婉兮立刻顺着车窗望去。
东南面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浓烟滚滚。
段薄擎趁着刺杀者愣神之际,开了车门进去,“我把黑龙会烟馆炸了。”
“你炸他们烟馆干嘛?”婉兮不明白。
段薄擎不是和黑龙会穿一条裤子的么,怎么会对黑龙会下手。
段薄擎一边开车一边抽烟,“杀鸡儆猴。”
三川那边已经得了边木的令,不能继续暗杀婉兮。
可惜三川在黑龙会内部势力也不小,在本国的家族名望也仅次于边木家族。
三川嘴上答应了,暗地里还是我行我素。
边木实际上也是管不住三川的,只能弄出点教训让三川明白什么人是他不能惹的。
“烟馆里那么多人……”婉兮心中一惊。
段薄擎杀伐果决道:“一群烟鬼罢了,不算是人。”
即便这样,也是我们的同胞啊!
婉兮心中争辩了一句,面上是不会和段薄擎争执的。
鸦骗一旦染了,除非像刘闯这样。
遇到玄清真人这样的方外高人,否则就是一世的瘾君子,死了也就死了得了。
“黑龙会为什么刺杀我?”婉兮问道。
段薄擎道:“你促成了新取引所的成立,不杀你杀谁。”
“这事不是你和边木的计策么,我是在帮你们啊,没道理要刺杀我。”婉兮缓缓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段薄擎没说话,阴沉沉的开车。
这个该死的三川,连他心爱的女人都敢杀,真是要千刀万剐!!!
最好是凌迟处死!!
“刺杀我的,是黑龙会里其他势力吧。”婉兮已经猜到,可能有一部分势力,是黑龙会会长控制不到。
“砰——”又是一声爆炸声,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爆炸。
之后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地方发生爆炸,让上空多了好几道黑色的浓烟。
分别都是黑龙会的舞厅、赌场、地下钱庄,连洗浴汗蒸的地方都让炸弹给炸了。
“段爷好手段。”婉兮都不禁佩服,段薄擎手段之凌厉。
如此狂轰滥炸的破坏黑龙会的产业,正好帮他通黑龙会再次划清界限。
段薄擎并不受用她的夸奖,“你这回怎么不指责我滥杀无辜了?”
“以你和边木关系,后面的几场爆炸,你应该特别控制了火药量。”婉兮眼神中有灵动的光芒闪过。
段薄擎抑郁了,嘟囔了一句,“鬼丫头,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股聪明劲儿。”
段薄擎主要威慑的是三川,把属于三川的烟馆炸了。
死了一堆大烟鬼,已经达到震慑目的了。
后面几个地方爆炸,自然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以免破坏了他和边木合作的关系。
车被段薄擎开到了码头,兀自下车抽烟。
婉兮也跟着下去,“你不会要我现在就坐船走吧,我的行李都没收拾。”
“你有什么行李要收拾?来我舞厅做歌女的时候,还不是孑然一身。”段薄擎眼睛瞟向了售票处。
宁苍买好了船票过来,来时把船票递给了段薄擎。
段薄擎看了座位号,确认了以后给婉兮,“来时是我掳来的,去时又是我送走的,难道是因果循环么。”
“你身上的枪伤没事吧?”婉兮能看出来段薄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真心待她,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段薄擎一撇嘴,“你也知道关心我了?”
沧冷。
“我顺口问的。”婉兮有点后悔关心他了,视线看向别处。
段薄擎侧头看她,好似再也移不开视线,“温柔不过十秒,放心,我穿了内甲。”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婉兮没有回过头,不知道他深情的望着他。
段薄擎脱了自己的西装,把内甲套在婉兮的娇小的身躯上。
上面还存留了他暖暖的体温,他压低了自己的身形在她耳侧道:“你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一个人,所以对谁也不会留情了。”
婉兮心中微微一动,想侧头回望他。
刘闯高喝一声,“大胆宵小,放开我家少夫人。”
“她到底是你的少夫人,还是你的长官,亦或是团长大人。”段薄擎心里不爽,被刘闯这样的莽夫叫宵小。
突然扼住了婉兮的脖颈,质问刚刚赶到码头的刘闯。
刘闯愣了一下,道:“当……当然是都是。”
“刘闯你别信他的,他不是劫持我,就是想逗逗你。”婉兮推开了段薄擎轻轻扼住她脖颈的手,走过去和刘闯见面。
刘闯松了口气,欣喜道:“您没事就好,对了,他怎么带你来码头了?”
“他给了我一张船票,让我回元术镇。”婉兮轻轻道。
刘闯一看船票上的时间,“今天的船票?”
“嗯,你可能得开车回元术镇了。”婉兮悄声把停在咖啡馆门口的车的车牌号告诉刘闯,偷偷把车钥匙要塞给刘闯了。
那车还是找段薄擎“借”的,眼下也没打算要归还了。
刘闯皱眉,“这怎么行?”
“除非你能买到今天的船票。”婉兮看向宁苍。
宁苍神秘一笑,并不言语。
交通法明确规定,火车票只能当日购买。
船票则要提前二十天发售,一般在开船前三日就停止售票。
当然也有私下交易,或者一些例外。
就像现在这样,某些手眼通天的人以权谋私。
刘闯虽然是个兵油子,可惜也只能在元术镇偶尔耍威风,到了上海就蔫了,“他……这样把我们分开,会不会是故意设计?”
“应该不会。”婉兮看向段薄擎。
她不是相信段薄擎对她的感情,而是他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
——
“陈云,你说那个陈法儒在厂里问东问西的,是不是想偷我们技术?”吴军阀坐在一边看着最新的学术论文,一边算着枯燥的公式。
陈云低声道:“他留洋学的是法律和医学,难道航天也有研究?”
“就他那几个门外汉的问题,元术镇学过新学的三岁小孩也不会问。”吴军阀虽然说的夸张了,但是陈法儒参观航天制造局时提问的问题的确太小儿科了。
想想也不足为惧,就是烦他问东问西的。
陈云皱眉,“不过他在元术镇呆的时间的确有些长。”
“也是个有恒心的小子,一心就想入股。”吴军阀悠然道。
陈云看了一下怀表,“酉时了,大帅。”
“走走走,去祭坛。”吴军阀起身的时候陈云扶了一把,可以看得出来他脚步有些虚浮。
完全没有几个月前的健壮、刚勇。
陈云要搀扶吴军阀,吴军阀摆手拒绝了。
所谓的祭坛正在吴家存放珠宝钱银的银楼,银楼往下二层正是祭坛所在。
银楼门口,陈有容和同一个面带柔笑的妇人一同站着。
妇人看着只有三十岁出头,挽着高高的发髻。
一身素衣,眉眼笑若明月,“帅爷身子骨可支撑的下去?”
“不过是每日一点精血,我应付的来。”吴军阀道。
妇人点头,笑得颇有深意,“父母之爱,则为之呕心沥血、肝脑涂地。”
“父母之爱?”吴军阀有些揶揄的笑了。
逆天改命为的是吴凌恒一人,吴有匪因此必死无疑。
如此……
还叫呕心沥血、肝脑涂地么。
陈有容福了福身,小声道:“帅爷,我师父要回山了。”
“这么快就回去?凌恒那小子身上还中着猫鬼蛊。”吴军阀也想到如此世外高人迟早要走,但是又担心吴凌恒身上的蛊无人可解。
陈有容打开一只小叶紫檀的精致小匣,里面有两枚丹药,“师父给了解药了。”
“里面只有一枚是解药。”妇人道。
吴军阀顺口道:“难道另一枚就是毒药?”
“帅爷说笑了,我徒儿有容都嫁于你了,怎么会给你毒药害你。”妇人掩唇娇笑。
实在难以想象,她就是陈有容说的从教她蛊术的方外高人。
吴军阀道:“可以毒别人啊。”
“我们做草鬼的向来不屑用药丸害人,只需知道那人的名字,就算相隔万里也是能下蛊的。”妇人笑道。
吴军阀心里发虚,表面笑嘻嘻:“是很厉害。”
心里早就骂娘了,特奶奶的蛊女真是毒,还能远程下蛊。
只怕这位吴三爷日后就算是洗澡,都会在脖子上绑着避蛊用的香囊。
“另外一颗是驻颜用的丹药,帅爷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权当我们相识一场。”妇人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陈云眉头紧蹙,总觉这妇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妖邪狐媚。
奈何她是陈有容的师父,并不能说什么。
跟随吴军阀下到地下的祭坛,吴军阀割开了手指往祭坛中央滴下了一滴血。
血液落下整个祭坛上纷乱的阵法立刻亮了,片刻才熄灭。
吴军阀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陈云上前去扶他,“大帅,您……您的身体可好?”
“依我看,干脆不要弄了,这太影响您的身子了。”陈有容张口劝解。
陈云心惊,陈有容怎么敢在这个事上劝吴军阀?
虽然他也很想劝吴军阀……